“你爱娶谁便去娶谁,只要别来烦我就好。”她忿忿地别过脸去,心头老大不愿意,嘴上犹是逞强。
“此话当真?”
“真的,真的。你烦是不烦。”她索性甩开楚星灏的手,闷闷不乐地踱到内室床榻坐定。
“其实做驸马好像也不错。”楚星灏在花厅朗声道,让在内室的予禾听得颇不舒服。该死的臭男人!还说他只想娶他爱的女人为妻,这会儿又说做驸马也不错。差劲!
“可惜我已经有婚约在身,不然瑜儿那么喜欢我,我也不该辜负人家的一片真心。你说是不是?予禾。”他继续火上加油。
说来说去,她就是个碍眼的家伙。
如果她没有出现,说不定楚星灏已经和公主在一起,做他的大唐驸马爷,何必来屈就她这个一无所有的丑丫头。
愈想她心头愈是难受,她真是讨厌自己。
“既然你那么不想嫁我,我实在也不该强人所难。倒不如我去娶堬儿,你觉得如何?”楚星灏故意问着予禾,想试探出她的心意。
“好啊,你尽管去娶她,我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话虽说得漂亮,可是她的心口怎地却愈来愈郁闷,甚至隐隐作痛呢?
好难受哦!
一股难以形容的椎心痛楚由心坎里蔓延开来,扩散至指尖、发梢、身体的每一处,像火焰般燃烧着她的灵魂,折磨着她的身躯。
“你可真大方,像我这么优秀的丈夫,任你打着灯笼去找,全天下大概也找不出几位,你就这么随便让给人家啊!”
早该知道这小妮子脾气倔,肯定不会坦白,果然他又碰了一大堆钉子。她还不肯承认她着实舍不得他,他算是败给她了。
“其实,就算你肯让,我还不见得答应呢!”他是认真的,今生他是非她不娶!
不过予禾并没来得及听到楚星灏最后一句话,便因胸口愈形剧烈的疼痛,整个人往床上一躺,疼得扭曲成一团。
“楚……星……灏……”她艰困地唤着,一张小脸血色全失。
楚星灏一愣,他原本预料她泼辣的反驳,怎知竟听闻痛苦的哀吟。
“予禾?”他急忙往内室冲。
她蜷伏在床上,手抚着胸口,发丝已乱,口里不断呓着痛楚。
楚星灏心疼地跑近床前,摸着她的前额,“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般难受?”
“我……胸口……好痛!”她痛得咬紧了下唇。
“胸口痛?”他顾不得男女之分,连忙探向她的心窝,她心口竟如擂鼓般剧烈震动着。莫非……莫非是七日断肠草的毒性发了?
“救我,我好难受……”她摸索上楚星灏的大手,紧紧抓着不放。
“予禾!”
“为……什么那么难……受……”她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斗大的汗珠由额上沁出,一双柔荑仍紧抓着他不放。
楚星灏看得心疼万分,暗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武功是不错,可是不懂毐,尤其是七日断肠草这种罕世奇毒,他只听过从没见过,如今怎么帮她?
“你忍耐一下,我去找飞渝来,也许他有法子治你。”他在予禾耳边轻声说着,一边试图将手抽回。
他虽舍不得丢她一个人独处,可也不愿见她如此难受,唯有将段飞渝找来问问七日断肠草的病症,他才能救她。
予禾狂乱地摇着头,双手更是紧抓着他不放。
“别走,别……留我一个人……”
“我得找人来救你啊!予禾,你得让我走,我不能看你那么痛苦,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楚星灏狠下心来要把她的手扳开,不去理会她悲泣的苦苦哀求,他非走不可。
“不要走。不要……”
“你清醒一点好吗?”他真想大力摇醒她。
“我好痛,抱我。”她扭动的身躯不住地往他身上靠拢。
她根本不知道白己在做什么,在要求什么,恐怕她连此刻是谁在她身边也不知道。她只是害怕,疼痛得想要人安慰而已。
他真不知道该避开她,还是就顺着她的意思?此刻的予禾并不是清醒的,而他却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他不能这样占她便宜,即使他会娶她也不行。
“你等着,我马上就会回来的,很快。”
他勉强抑住心里想拥着她、安慰她的冲动,巧妙避开她又要纠缠土来的手与身子。
失去他的抚慰,予禾双手不住地在空中挥舞摸索着他的臂膀。
“你在哪?别走。”她哭喊着。
楚星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不敢再碰她,怕无法离开她。
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救你!楚星灏在心中许诺,身子不住往后,朝房门退去。
然而就在他跨过门槛的刹那,予禾突然嘶声呐喊他的名字。
楚星灏不由得楞住,因为她叫的竟是他的名字。
“楚星灏……星灏……星灏……”她一遍过叫着,任何人都可以从这几句呼唤中,听出她的感情。
他完全无法动弹,她的呐喊已由双耳渗入他心肺。
他无法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合上门扉,他飞奔至予禾身边,一把抱起她,紧紧地搂着她不放。
“予禾,我在这儿,在你身边。”
“星灏。”她回应一句。
双手爱恋地环抱着伟岸的身躯,她仿佛能感应到他出自真心的呼唤,明显地安静下来,纠结的眉端微微地放松。
“不要走,陪我。”
“嗯。”他加重臂上的力道。
“不要走……”她也抱紧他,身体的痛楚因精神上的安慰而稍略减轻。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他轻拍她的背承诺道。
她像是安心了,放弃与痛楚作战,在他宽广厚实的胸膛里缓缓睡去。
听见她规律的呼吸声,楚星灏才放下心头的大石,兀自舍不得稍离她犹如孩童般甜憩的睡容。
他着实陷入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他并没有预期会爱上她,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这份感情如此突然,令不设防的他不经意地陷进,同时又如此深刻地撼动他。
而他没有一丝不甘。甚至他是满心喜悦接受如此倔强不服输的她,庆幸能与她相识。
第七章
“她没事吧?”楚星灏急如星火地将段飞渝召来,俊朗的面孔难掩担忧。
他的担忧不为旁人,只为了床榻上昏睡得犹如娃娃的凌予禾。
段飞渝仔细为予禾把脉,神色阴晴不定,犹豫了半晌才放下她的手,摇了摇头。
“她究竟怎么了?是不是毒发了?有没有救?你别净摇头,快说话啊!你是哑了不成?”他只差没揪着段飞渝的领子审问。
偏就有人爱捋虎须。段飞渝满不在乎地揶褕道:“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真是难得。”
“你皮痒是不是?我很乐意奉送你一、两拳。”楚星灏威胁性十足地道。
若非怕吵醒予禾,他早就扬起拳头揍他个十下八下,以惩他的玩笑,纾解自己用在半空中惶恐的情绪。
“不敢,不敢。”段飞渝不是瞎子,自是懂得楚星灏此刻正处于“非常”状况。
“不敢就给我快说。”
“你放心,她没事。”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摇头晃脑的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去。
难得有机会可以整整楚星灏,他绝不会平白放过,最好是让他急得发疯,那才是过瘾!
楚星灏哪由得他轻易离去,“她没事是什么鬼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段飞渝压根没被他的凶恶口气吓到,反而觉得有趣。向以冷静著称的楚星灏果真动了心,失了他一贯的理智与稳重,以及和无可挑剔的好脾气,只为了一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