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眼眶一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姐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
楚星灏一把抓过字条,飞快地读着:楚叔叔、芊姨:
予禾任性了,请两位原谅。
予禾的不告而别,实是深思熟虑后所得最佳的方法。予禾不适合楚家,甚至会污秽了楚家,故而不愿连累待我甚厚的两位长辈再为我操烦忧虑。楚家不欠我什么,而我与令郎楚星灏的婚约也应就此作罢。
勿以我为念,也不要费力寻我。山高水长,自有相会之期。
予禾
这家伙居然又逃了,而他居然真让她逃了!
楚星灏愤怒地将字条揉成一团,紧揪住燕儿衣领,粗暴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燕儿吓得眼泪也忘了流,嗫嚅地道:“刚刚我打水要给小姐洗脸时,到处找不到她,只在桌上发现这张纸,就马上跑来找老爷夫人。”
“该死!”楚星灏猛力往桌上一拍,以乌沉木制成的方桌应声裂成两半。
“灏儿!”
“哥!”
“灏少爷!”四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皆是十分讶异。向来最冷静的楚星灏为何遇到凌予禾的事情会失了理智?莫非他对予禾动情了?
“天下之大,她一个弱女子会去哪?燕儿,她有没有提过她想去何处?你快想想。”他又揪住燕儿,苦苦追问。
“我……”她就算知道,被灏少爷一吓,大概也忘得差不多了。“你……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教人家怎么说?”
“是啊,灏儿,你先放开燕儿,有话慢慢说。”楚剑辉拉开楚星灏的手,赫然发现他的手心全是汗水。
灏儿真如此重视予禾!
“你快说。”
燕儿惊吓地轻拍胸口,喘了口气道:“小姐好像提过要去凌老爷的坟上祭拜。”
“嵩馆!”楚星灏闻言转头就往外冲,连在门口揰倒了姗姗而来的李依瑜也没道歉,一古脑地往前跑。
“灏哥哥!”李依堬大声呼喊,没得到任何回应,气得她猛捶地,吓得一干侍女急忙拉起她。
“灏儿他……”伍芊芊望着楚星灏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楚氏夫妇交换了个眼神,楚剑辉点点头道:“予禾真行,不愧是凌大哥的女儿。”
“老爷,要不要派人去找小姐?”燕儿护主心切。
“笨燕子。”楚星磊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道:“我大哥都亲自出马了,你还担心什么?”
“唔!”燕儿暗地又踢了楚星磊一脚,而后立刻躲到伍芊芊背后,令他又怒又气又无计可施。
伍芊芊没空理会他们两人,只轻叹一口气,“我们待予禾这般好,她为什么要走呢?”
“大人,”楚剑辉对妻子耳语,“答案正走进来了。”
伍芋芋一抬眼,不正是湘莲公主嘛!
“楚叔,灏哥哥去哪里?瞧他神色如此匆忙。”李依瑜一进门就问。
“他呀,”楚剑辉抛给妻子一个了然的眼神,“去追他的未婚妻予禾。”
“追?她不见了?”
看着李依瑜一脸想笑又拚命忍住的模样,伍芊芊心下已明白了七、八分。
事情和瑜儿有关。
“嗯。她今早不见了。”
“噢,这样啊,那真是可惜。”她佯装惋惜,“那你们忙,我先回房去了。”
“公主慢走。”楚剑辉有礼地将她送走。
“依堬怎会做出这种事,逼走予禾对她有什么好处?”伍芊芊颇觉痛心。
“什么?”楚星磊与燕儿同时问。
“夫人,此处不宜多言。”楚剑辉用眼神支开碍眼的楚星磊与燕儿。
两人只得悻悻然被踢出去。合上大门,楚氏夫妻两人交头接耳,却什么也听不明白。
“燕儿,听不见耶。”楚星磊埋怨。
“我有法子,附耳过来。”
一出谍对谍的精釆好戏随即在楚家堡上演……
★ ★ ★
南苑淮远馆里的嵩馆。
一身白衣的女子正站在写着“爱卿凌渊祺之基”、落款是“李世民”的墓碑前,
她将一束开得灿朋的黄菊放在墓碑之前,“爹,女儿予禾来看你了。”话一出口,予禾不禁哽咽。
她在墓前跪下,从怀里掏出一束青丝,“娘很想你,临死之前,特地剪下这束发丝,以示与你结发一生,矢志不渝。”
予禾用手在凌渊棋的坟上拨出一个小坑,将发丝恭敬地放进坑里,再将之埋台。
“女儿现在就将它交给你,让娘的心一辈子都和你在一块。”她双手合十,对着墓碑低喃,“女儿不孝,不能侍奉爹灵前,远望爹能谅解。日后女儿定当再来爹爹坟上,焚香祭拜。”
她再深深一拜,依恋不舍地站起身来,望着与她无缘的父亲的墓,心头百感交集。
一狠心。身子一转,决心不再回头。
楚家堡没有什么值得她眷恋的了!天地之大,必能找到她凌予禾的容身之处。
可是,在她心头隐隐作痛的是什么呢?
其实在她下定决心走出紫麒楼时,心底的某个角落仍希望楚星灏能像上回一样阻止她离去,但是他没有。
这回她真的得走了。离开楚府,离开楚星櫇。
她背起包袱,迈开步伐。
才走了两步,她倏地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她脑子一晕、身子一软,就倒地不醒。
从她身后的草丛中跃出两个人,走在前头的那人道:“老大,成功了耶,她晕过去了。”
“好,把她绑起来带走。”蒙着面的黑衣人冷冷地交代完就走了。
“是,老大。”他迅速将不省人事的予禾捆绑住,粗鲁地将纤细的她撗挟在腋下,赶紧跟上黑衣人。
马嘶声与马蹄声接连响起,一阵烟尘过后,三人两马已失去了跱影。
一个时辰后,楚星灏骑着炙风火速抵达嵩馆,无边无际的原野,除了几座墓冢外,只有一束黄菊,却编寻不着予禾的踩迹。
“予禾,你在哪?快出来!”他气急败坏地大喊,“你再不出来,等我找到你,非把你好好揍一顿,你快出来。”
楚星灏叫了好一会,但除了自己声音的回音外,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难道予禾已经走了?他终究迟了一步?
应该不会啊!他离开紫麒楼时曾经放了烽烟,覶令楚家堡各部人马加娌戒备,尤其炙风的脚程这么快,不可能拦不到她。
“灏少爷!”一骑人马从远处驰近。
“南苑关口受袭,兄弟多人被伤,是两个蒙面人所为,听说还掳走一名疑似凌姑娘的女子。”为首的轩昂男子下得马来,向楚星灏报告。
“你有没有派人去追?”
“他们的行踪都在掌握中,灏少爷请放心。”
“放心?”楚星灏冷哼一声,“飞渝,先前我已放了烽烟,要各部谨慎戒备,结果南苑被袭不说,居然还让外人在楚家堡掳人,全身而退。”
“这……”负责镇守南苑的段飞渝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道:“是飞渝无能,辱没了楚家堡的威名。”
楚星灏危险地眯起眼,“你有事瞒我!”
“飞渝不敢。”
“你还不说?”
“灏少爷……”段飞渝面露愧色地低下头。
“你果然有事暪我。”楚星灏微叹一口气,心中虽是十分担心予禾的安危,但他也没敢忽略情如兄弟的段飞渝不寻常之处。
段飞渝武艺与他不相上下,他专精拳脚,飞渝则精剑术。只因欠了他一笔人情,才会屈就楚家堡南苑关主之职。
而今却有人能在他把关之下还能全身而退,放眼江湖,还真找不出几人,而段飞渝必然知道对方是谁。
“我早该知道暪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