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既嫁到郑家,她也就认定生是郑家的人,死是郑家的鬼,决心从一而终,不曾再有过其他的念头。
谁知道相公竟然对她有这样的误解!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嫁给别的男人,我爹也不可能会这么做的,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让其他男人碰我。”她诚心地向他保证。
玄羽看了她认真的表情好一会儿。
哼!好一副贞节烈女的神情!
“最好是这样。”他终于翻离她身上,躺在她的身边。“你要说到做到,否则的话我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他一说完就闭上眼睛,“休息吧。”
临仙坐起来想将衣服穿上。
但是当她移动身躯时,方才的疼痛处就隐隐作痛起来。她不自觉低下头,赫然发现床上血迹斑斑,而这血正是来自自己身上。
这就是徐嬷嬷所说的……处子之血?
真是一个痛苦的经历!
徐嬷嬷说什么眼一闭、牙一咬,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啊!
想起她方才哭得呼天抢地的,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岂不是羞死人了?
她忍着痛,皱着眉头,慢慢穿好衣服,才又躺回床上。
毫无睡意的她愣愣地看着身边的相公,他身上盖着薄被,露出了大半的胸肌,呼吸均匀,已然熟睡了。
他浓密的眉毛,厚实的嘴唇,在在显示出坚毅不妥协的个性,就像她心目中的英雄豪杰。
不过当他的坚持表现在强取她家的书画上头时,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他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她家的书画不可呢?他不是说那些书画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吗?
这真教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章
睡梦中,临仙感觉到自己的胸脯正被人轻轻搓揉着。
她一睁开眼睛,就接触到玄羽充满欲望的眼神,最令她震惊的是自己的身上竟是一丝不挂。
她明明记得昨夜是穿好衣服才就寝的……怎么会……
一定是相公趁她熟睡时,又将她的衣服全脱了下来。
她正在讶异之余,玄羽的手已经来到了她的下腹。
啊!昨夜也是这样开始的,相公是不是又要弄疼她了?
临仙惊慌得抓住了玄羽下移的手,“不要!我好疼啊!”
玄羽看了她哀求的表情一会儿,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让人不忍心拒绝。
唉!看来只好稍稍抑制一下自己的冲动了。
玄羽放开她,坐了起来。“好吧,反正来日方长。”
临仙羞于将身子暴露在他面前,于是她拉过被子坐了起来,谁知道被子底下的他竟然也是全身赤裸,她不敢看他赶紧别过头去。
当玄羽轻轻拉过被子的一角,盖住自己的下半身,临仙才敢回过头来。
当她找到被脱下的肚兜穿好后,却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不敢掀开被子穿回亵裤,只好继续以被子遮掩下身。
“不必这样遮遮掩掩的,你是我的人,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玄羽看她羞怯的模样深觉好笑。
他的话让她羞得抬不起头来。
玄羽看着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该读过‘女诫’吧?你明白什么叫三从四德吧?”还不等她回答,他就露出讥诮的表情,“还是你们新党的人根本全然蔑视礼教?”
临仙知道他又要责备自己不懂妇道了。
打从那天她偷偷掀起头盖被他看到后,他就一直对她冷嘲热讽。
看来他对新党的人成见很深。
虽然知道他是旧党的人,可是她实在不明白,新党和旧党之间有必要这样剑拔弩张吗?她爹都能不嫌弃他旧党的身分与他结亲了,难道说他还嫌弃他们新党的身分吗?
“所谓三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玄羽开始教训她,“还有四德:妇德、妇容、妇功、妇言,你自己说你做得到几项?”
“我都能做得到。”她自认知书达理,岂能不知女子的本分?
“喔?”他微一挑眉,“让我来说给你听吧,首先,你三番两次违逆我的意思,能算得上是出嫁从夫吗?”
“那是因为你的要求根本不合理。”临仙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
相公分明是强词夺理!
“你!”他正想发怒,却突然转为笑脸,“哼!你这样伶牙俐齿和你的夫君顶嘴就是不守妇言!这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临仙被他一顿抢白,顿时哑口无言。
“关于妇德,你虽然是清白的身子献给我……”玄羽边说目光边在她全身梭巡,她羞得低下头来。“但是未嫁之前你在外抛头露面,让那些个浪荡子觊觎你的容貌,这就是不守妇德。”
“我……”她想起来了。
今年的元宵灯节因自己一时没有注意,竟然在外抛头露面,难道相公说的张垣英曾看见她的容貌……一定是了。
“是今年的元宵灯节……我不知道会——”临仙怯怯地向他解释。
“好了,从今以后我不许你如此轻率随便知道吗?”玄羽打断她的话,“我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明不明白?”
“明白。”临仙点点头。
“好,那么关于书画的事……”
果然,他又旧事重提。
她早该明白,他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要逼她拿出她家的传家之宝吗?
“你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能把我爹的收藏带来给你!”
“你……”玄羽再也沉不住气了,“你这个女人!我刚才说的你全忘了吗?”
哼!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根本就是要为自己的谋夺行为粉饰,她才不会上他的当呢!
“我没忘,我很明白做女子的道理,可是你明白做君子的道理吗?”临仙心中突生出一股勇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俗语: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论语上也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她在他面前侃侃而谈,“试问你逼我交出我家的传家之宝,这样子的行径岂是——”君子的作为,分明是卑鄙小人的行径!这两句话她只敢放在心中,不敢再往下说。
但是她就算没说,玄羽的脸色还是变得铁青。
她的意思是说他谋夺她的家产,又取不义之财得到富贵,是个卑鄙小人了!
“你!”玄羽气得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会看上你家那些书画吗?我家虽然不比你家财大势大,总还是个官宦人家,那一些东西我还看不上眼呢!”
“既然你说看不上眼,那为什么一定要我拿来给你?”临仙追问道。
“因为我要那些书画来救我爹的命!”玄羽脱口而出。
临仙震惊的望着他。
救公公的命?那些书画怎么可以救公公的命?又是谁要陷害公公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临仙问道。
玄羽皱着眉头,将事情的原委向她说清楚。
“原来是这么回事!蔡京那个奸臣真是太无法无天了!”她不禁义愤填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对我明说呢?”
“我不想求人。”玄羽昂头挺胸道。
临仙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知道她相公不会是个图谋他人家产的阴险小人。她相信如果不是为了公公,他断然不会受蔡京的要挟而来谋夺她家的传家之宝。
他说不愿意低头向她要求,所以就以高姿态逼迫她就范,真是一个骄傲的人!这样不肯屈服的性格就像她心目中的英雄豪杰一般。
她对他的爱慕不觉多了几分。
“相公。”当她第一次这样称呼玄羽时,脸不禁羞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