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她出了医院,回到白家位于“绿阳山庄”的家。
住院的那段期间,她隐约知道白家很有钱,却没想到竟是这么有钱。这“绿阳山庄”可算是台湾数一数二的高级别墅区,听说能住进这里的都是一些敛商名流,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有住进来这里的一天。
然而,她也意识到以后想离开这个地方恐怕没想像的那般顺利。
自家有一个佣人,名叫阿珠。阿珠是一个大约三十几岁的女人,她和白芸乔的感情似乎很好,一听说她失去记忆,阿珠几乎要哭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小姐怎么会失去记忆?”阿珠情绪非常激动。
“医生说是暂时的,也许再过一阵子就会好起来。”伍曼丽说。
“小姐,我带你回房去,看看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许你会恢复记忆。”阿珠热心地带她上楼去。
相较于白家客厅的豪华,白芸乔的房间就显得素雅多了,米白和淡紫是主要的色系。而且,白芸乔似乎非常喜欢古典音乐,她的CD架上摆满了萧邦、莫札特、贝多芬等等的演奏曲。而最吸引她的就是墙角那架钢琴。
弹琴是她小时候的梦想,但因为家境不富裕,她一直没机会学琴,白芸乔所拥有的一切,几乎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没想到她竟活得这么不快乐,最后连自己宝贵的生命都不想要了。
是多么令人绝望的感受,才会让一个人放弃继续生存下去的念头?
“小姐,你想起来了吗?这是你最喜欢的钢琴,还有你最喜爱的音乐,你每天都要弹它好几遍呢!”阿珠见她若有所思,开心地以为她正在回忆一些往事。
“她平常都在做什么?”方以彤回过头问。
“她?你是指谁?”阿珠有些莫名其妙地问。
“我是说平常我都在做些什么?”方以彤还不太能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小姐平常都在房里听音乐、看书,要不就弹弹钢琴。我最喜欢听小姐弹钢琴了,那是我听过最美的乐声。”
真可惜,她并不会弹钢琴!而且白芸乔的生活似乎也太过枯燥了,她每天都待在这个地方不闷吗?
“小姐,你要不要试着弹看看?”阿珠在一旁提议着。
“不!我不会……”方以彤意识到自己失言,马上改口说:“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真的没办法了?”阿珠的脸上满是失望的神情。
方以彤点点头说:“我完全不记得我会弹钢琴这件事。”
她发现“失去记忆”这个理由确实是很管用的,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没人怀疑过她的真实身份。
“小姐慢慢的想,也许很快就会恢复记忆了。”
“嗯,你先下去吧,我想先休息一下。”她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被打扰,她必须好好地计划一下要如何离开这里,回到凌威身边。
“好,小姐若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好了。”阿珠很恭敬地离去。
方以彤仔细地看过白芸乔的房间,很意外她这里几乎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一支私人的电话,如果她要打电话出去,看来是必须到楼下客厅,那也只能趁大家都不在时才可以使用了。
因为有点无聊,她开始四处翻翎看看。无意间,在一个抽屉里,她看见白芸乔的一本日记。为了了解她这个人,所以她坐在窗前的贵妃椅上开始阅读她的日记。
一页页地翻阅过去,方以彤从白芸乔的日记当中知道程修彦是她大学时的学长,她很爱他,可她没办法改变父亲的想法,因为她的父亲和程家有过节,所以她父亲不容许她和程修彦在一起,也因为如此,她父亲才决定和莫家联姻。她因为这件事感到非常痛苦,然而她不敢违抗父亲的决定,只能偷偷地和程修彦约会。
方以彤从白芸乔的日记中看出她十分软弱的个性,她甚至不敢大声地替自己争取一些什么,只能将所有的苦往肚子里吞,只因为她说:父母亲是养我长大的人,我不能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既然爸爸对程家有很深的仇恨,我又怎能坚持非和修彦在一起不可呢?
从白芸乔的最后一篇日记,方以彤可以感觉到她已经快要崩溃了,她用着非常极端的字眼写道:我真的好讨厌莫思杰,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一只极饥饿的狼,恨不得一口把我吃下去,让我觉得恶心极了!难道我真的要嫁给这个男人吗?难道我完全没有别的选择了吗?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非要我嫁给他不可?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已经够苦了,现在却又要嫁给一个我十分厌恶的男人,我真的觉得活得好累好累…
可怜的白芸乔,她可能还不知道她父亲是因为自己的事业而将她的一生幸福葬送了吧?
现在,代替白芸乔活下来的她,又能为白芸乔做点什么呢?
为此,方以彤感到十分茫然。
在医院这段期间,伍曼丽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激起了她内心深处那股对亲情的强烈渴望,她好希望永远都不要揭穿这个事实,那么她就可以永远当伍曼丽的女儿,伍曼丽也不必面对女儿已经死去的打击。
但是,她不能!因为她还有凌威和小喧,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她现在只是一缕寄生于白芸乔身体内的幽魂,她没办法忘掉自己的过去,没办法忘了凌威和小暄。
接下来,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逃走?或者是坦白?她只能二选一。
但,真正要面临抉择时,她竟犹豫了。
自从方以彤住进白家之后,她就发现,她要离开这个家确实很不容易,一方面是因为绿阳山庄位于郊区山间,要离开这里一定要有交通工具;另一方面是伍曼丽几乎每天都在家里陪伴着她,她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出去。
幸而,就在一个星期天,白家来了一个客人,听说是白芸乔的大学同学,她是一个非常热情大方的美丽女子,名叫薛雅莉。
薛雅莉和伍曼丽寒喧一番之后,就说要和白芸乔私下聊一聊,所以两人就躲到房间去了。
“我前几天刚从英国回来,在一个晚会上遇到程修彦,他把你发生车祸的事告诉我,我简直就不敢相信,你真的失去所有记忆了吗?或者是你刻意想忘掉什么?”薛雅莉非常惊讶地问。?
方以彤直觉地认为这个阳光般的女孩可能是白芸乔很要好的朋友,然而,关于她所遭遇到的事,她还不打算向任何人坦白。
所以,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说:“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连我是谁你都没印象了?”薛雅莉皱着眉问。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她想得起来才有鬼呢!
“看来……你是真的失去记忆了!”薛雅丽替她感到忧伤,真不知失去记忆对她是好是坏?
薛雅莉从包包里拿出一封信给她,并且十分郑重地告诉她:
“这信你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见,要不,你恐怕很难摆脱你未来的恶运了!”
“这……”方以彤接过信,不解地看着她。
“这是程修彦要我转交给你的,他希望你能想办法和他见个面,他想你想得都快疯了,但是,你们白家门禁森严,就算他想来看你,都不得其门而入了。”
唉!薛雅莉不禁要为他们感叹: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你若想见他一面,可以打电话给我,由我来替你安排。”薛雅莉为她献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