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南仪无从得知女儿的心情,只想确认岚心的想法,“决定了吗?”毕竟逃避不是办法,他希望能从此化解和岚心间的纠葛。
“我要住下。”
忧蓝接收到岚心挑衅的恶意,心中沉淀、挥之不去的噩梦,宛如致命的病毒散布全身,再无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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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火灾造成二死一伤的惨剧后,基于人道,井南仪答应让岚心回家同住。
母亲的死让忧蓝非常消沉伤心,但即使对父亲不谅解,对李阿姨怀恨,善良的她欲知道罪不及子女的道理,何况人家已成孤女,比起自己尚有慈父,不幸太多。她就在这种又怨又自责的心态下迎接岚心回家。
没有多久,岚心拔尖的恶行恶状渐露,那时父亲因为严重灼伤,必须定时前往医院治疗、复健长达三年,忧蓝不愿意让父亲担心,只好开始学着保护自己,能躲则躲。
后来忧蓝才了解岚心简直恨她入骨,至于什么原因。她始终不懂。
本来原纶是唯一能支持她的人,但有两年时间,碍于必须服兵役,于是请他几位朋友代为照顾她。
在孤独绝望的境地里,周遭有朋友安慰是很重要的,当时她幸而有他们陪伴。
可是过段时间后,他们不但一个个对她不谅解,反而认为岚心才是那个受欺侮的可怜女。
这时忧蓝方恍然大悟,岚心是如何颠倒是非,特别是在别人面前。
念大学时,学校有位人人视为白马王子的才子,他乍见忧蓝后,当下宣布非她莫娶,并对她展开热烈追求。
由于父母从恩爱到反目相向,让忧蓝对同学们向往的爱情心存芥蒂,因此孔才子没日没夜的狂热追求也只稍稍让她有些感动,但在夕芬大力鼓吹下,她才答应试着用朋友心态交往。
没想到英雄难过美人关,欲望更胜过爱情,昔日呼天喊地爱的誓言,敌不过岚心的轻解衣衫。撞见他们的奸情时,忧蓝只觉悲哀,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或愤怒。
几次下来,忧蓝已经麻痹,只要她带了男同学回家,岚心都会不择手段和对方上床。
三年下来,除了头一年,忧蓝不信邪,陆续邀请同学回家,在数不清有多少人败在岚心的石榴裙下后,她死心了,再也不意图实验人心、人性,或者谈起男性的道德感及定力。
其实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旁人也没资格置椽,但忧蓝心中始终不解,岚心因何视她为仇储,千方百计要让她难过、痛苦?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原纶是绝无仅有让岚心踢到铁板的人。
“岚心很漂亮耶!”忧蓝曾试探他。
“拜讬,你太瞧不起我的品位了,你认为我会喜欢又腥又臭的垃圾吗?”原纶充满不屑。他心里自己有数,喜欢的对象一直都在眼前,但他温柔的眼光,忧蓝从来不会注意到。
原以为父亲治疗告个段落,他们搬几次家,个了岚心一大笔钱,最后等她离开后又再搬回来,可以换来从此平静安宁的日子。
现在她又出现了……
“小蓝!”喊了好几次,夕芬干脆在她耳边大吼。
“吓我一大跳。”忧蓝拍拍胸,镇定心神。
“看你一早来就心神不定,现在都午餐休息时间了,你还是这德行。我们可是刚开始实习而已,粗心不得,万一出什么岔怎么办?马上会被踢出医院耶!”
“我知道,你可别再唠叨了。咦?你脸色也很不好,昨晚没睡好吗?”夕芬有时的“关心”是很吓人的。
“没什么,作了噩梦。”夕芬局促的大声转移话题,“我们可是正在讨论你的烦恼……”
匆匆跑来的原纶马上声援:“你吼忧蓝做什么?她惹到你啦?”
忧蓝只好详加解释,这下换夕芬凶巴巴的插腰气道:“原大医生,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不对了?”
“呃……你说就好了,何必对小蓝鬼吼鬼叫的。”有些理亏的原纶,转了圈还是维持原意。即使是好意,他也不允许她对小蓝这般强势。以前识人不清,交代那些朋友要照顾小蓝,却一个个照顾到别人身上去了,去!全都是群见色忘友的人,算他看走眼了。
夕芬可呕死了。“你、你这个人……实在是……”
“精诚所至?”原纶好意提供形容词,只盼在意的人能领略得。
心情灰暗的忧蓝,因为两位好友的吵闹,终于雨过天晴。是啊,不管再怎么不快乐,世界还是照常运行,何必自寻烦恼呢!
“因为被你们两位充当小丑的精神所感,本人决定午餐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
“真的?不准赖皮喔!”
牧夕芬回头个了原纶一个胜利鬼脸,得意的向他示威。
看这情形,原纶知道希望落空了,不过看小蓝兴高采烈搭着夕芬的肩,恢复了愉悦心情,他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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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紧张充实的一天过去,没想到早上还看见晴阳,到了下午,已飘起细密的绵雨。
忧蓝一想到家里等着她的不愉快,以往的归心似箭全化为沉重的叹息。
踽步跚跚,旁边的行人来去匆匆,她完全没有他们那般的好活力,就连躲雨的兴致也无。
“忧郁的蓝色,灰暗的阴雨,小蓝,你这根本是自虐。心情不好要发泄出来,换上开朗亮丽的颜色,找个好天气,快快乐乐去疯一场,把那什么鬼岚心带来的乌烟瘴气全丢回垃圾坑。”原纶肯定会不厌其烦的这么劝。
可是他不懂,悲伤的苦酒有时候需要独自酝酿、沉淀才能挥发。
长久以来,她为母亲的情伤感怀,也为父母间轻易被毁灭的恩爱伤怀,更为一个幸福美满家庭不再梗怀……
无常的世事,无常的人心。
她人生中能追求什么?又有什么能永恒不变?
雨仍是不停的飘落,浑然不觉一身湿的忧蓝,驻足观看刚一前一后跑过她身边的男女。那应该是吵架的情侣吧!
男的似乎低声下气在道歉,应该顶着头亮丽发型的时髦女性,此时脸颊上不知是泪是雨,满身的湿让她狼狈不堪,但脸上厉色不肯稍缓。
许多路人也好奇的慢下步伐,顺便等绿灯。当灯号闪黄转绿,那女郎见车子都停在斑马线前,于是甩开男人的拉扯,疾步狂奔。
不料一个加速赶黄灯的机车骑士,刹车不及,在男的凄厉喊叫声中,女郎宛如柳絮被撞飞出去。
“呼!”噩兆的窃笑。
真是无常啊!
忧蓝没时间伤春悲球了,医生的本分令她立即趋前查看伤患的情况。女郎身上有多处挫伤,骨头也许断了几根,幸好头部没有承受太大的撞击。
“请帮忙叫救护车。”
围成一圈的群众,随绿灯走了又来,仍旧赶着时间,仍旧躲着雨。
地上的血迹让雨水冲散,一个生命正逐渐流逝,而整个世界却毫不眷念的运行不悖。好渺小的人类,好微不足道的伤欢悲喜。
“你快过来帮我压住这伤口!”忧蓝对惊吓过度的男人大吼。急救必须抢时间,她实在没多余的同情心去安抚他。
但好气人,这男人傻愣的迟缓教人耐性全无。
“我来。”来自天籁的嗓音,感谢上天。
“谢谢,麻烦你微捧高伤患的脖子,另一只手使力压住她手臂伤口上方的动脉……”
救护车的鸣笛已经很近了,松了口气,忧蓝方抬头注意见义勇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