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巷路,昏暗的街灯,李淳宁警觉到自己不知不觉偏离车水马龙的街道。附近稀落来往路人不是低头颓丧而过,就是男女相拥视而不见。她深吸口气,镇定的往回走。
“这么不给面子。”其中一人不怀好意狰狞的拦住她,两手叉腰,一脚斜立抖啊抖的,几步距离外犹可闻其恶气,他歪斜着嘴吐出猩红的槟榔汁。
“请让开,我朋友在前面等我。”李淳宁手心紧张直冒汗。
另一人有着猥琐的尖嘴猴腮,他恶声恶气的嘲弄也围拢过来。
李淳宁见他们逼近,对准前方混混的眼睛喷洒防狼摧泪液后,迅速的奔逃,听到后面那群流氓叫嚣的追骂,愈趋愈近的足音,她吓得连声尖叫,步伐不敢稍缓。
“你们在做什么?”这及时的天籁让李淳宁几乎喜极而泣,同时也砰然撞入此人的怀里。。
“臭小子,别多管闲事,想英雄救美也得秤秤斤两。”对方斯文俊秀,那猥琐男子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狠声威胁对峙。
陌生人将李淳宁护至身后,“好久没打架了,在牢里蹲得都生锈发霉,正愁没对象活动、活动筋骨。”他两手握拳,筋骨叭叭作响,暖身后摆出好勇斗狠、嗜血的架式。
“阿生,那家伙好像很不好摆平,还是跷头算了,找妞儿玩到处多得是,犯不着杠上棘手货。”三个人悻悻然的又放些狠话才呼啸而去。
李淳宁靠在陌生人身上,许久说不出话来。
“小姐,你还好吗?”
“谢……谢。”她余悸犹存,一开口就呛到,深吸几口气后稳定下来。“谢谢你。”
“别客气,以后小心点,这附近都是些声色场所,出入分子三教九流非常混杂,你晚上独自在这一带走动实在不智。”
李淳宁点头承认是自己一时不慎,造成他的麻烦,于是将店家名片递给他。“谢谢,我朋友在这家PUB庆生,我可能迷路了。”
他接过名片看了看,“我陪你找,你一个人落单不安全。”
“谢谢,希望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她讶然接受他的好意。
他微笑摇手表示不介意。
“刚才你说的只是虚张声势对不对?”
“幸好那三人没你聪明,否则我们就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他抿嘴轻笑。
“幸亏你急中生智,不然两败俱伤对大家都不好。”
他闻言偏头打量她,“难道你不希望他们受点教训吗?”
“也不是……怎么说呢?”李淳宁皱皱鼻子,思索如何解释自己的想法,“以暴制暴无法根绝问题,只会更助长戾气,能和平解决是最好不过。”
“我也有同感。”他开玩笑的两手颤抖,“真动起手来,我会四肢发软,被修理得惨不忍睹。”
“受人点滴,泉涌以报,就算救命恩公面目全非,我还是会勉为其难另眼相看。”李淳宁兴致一来,也从善如流捂着脸说唱俱佳。
“那画面太血腥了淑女不宜,不如你三十六计溜为上策,你面对危机时应对得很适当。”
“没错,大事小事跑了没事。”
今晚的月色怡人,特别的皎洁明亮,聊着聊着不自觉走过头了,两人莞尔相视折返o
“好了,平安送抵目的地。”
“多谢再多谢。”李淳宁慎重的一鞠躬。在灯光下,他笑容可掬顶天立地的站在那儿,她突然有种错觉,那光晕仿佛发自他体内。
他泛满温暖光辉的笑睇视她,她也回以微笑。
好一会儿,她尴尬的静立原地,不断将晚风吹乱的发丝由颊旁拨至耳后。
“你不进去吗?”他扬眉轻笑的问。
“你没离开我不好意思先进去。”李淳宁腼腆的耸耸肩。
他笑意深漾,“OK,我该走了。”他仍旧伫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模样。
李淳宁看时间不早了,偏头巧笑倩兮又相对许久,最后,她两手握住他右掌左右摇晃。
“谢谢。”她倒退着走,“Bye-bye!”挥挥手,她转身加入众维君的庆生会。
“李淳宁,你皮又痒了胆敢这么晚到。”众维君眼尖瞄到她的身影,排开众人走到她面前。
“这里好吵,你喊破喉咙我也听不清楚。”李淳宁有恃无恐的嘻皮笑脸。
“那正好给我理由整晚贴着你耳朵讲话,看你受不受得了。”
“我怕了你了。”她赶紧递出礼物求和,“贿赂你消消气,生日快乐,大美人。”
“这还差不多。”众维君切块蛋糕给她,“你迟迟不来,有人望穿秋水失望而返了。”
“你面子真大,几乎全班同学都参加。”李淳宁和同学打招呼,“你刚才说什么?”
唉!众维君摇头暗叹。看来赖志安得再接再厉、不气馁努力加油了。
“没什么。”赖志安你自求多福吧,我已经仁至义尽。“我大哥真过分,竟敢忘记本姑娘生日。”
“可能是包裹误时了,你有点耐心。”
众维君不以为然,“大圣人一定又忙着当善心人士去了。”
“瞧你说得好像众大哥多离谱似的,俗话说一人行善,福庇满屋。如此好事,还被你嫌恶。”
“懒得同你争辩,你们一个是大圣人、一个是小圣人,臭味相投,一丘之貉,半斤八两绝配。”
“少误用成语。”
李淳宁对众维杰的事迹早已耳熟能详,他是名闻遐迩的国际摄影大师,也是热心公益的慈善家。所有关于他的报导都是盛赞有加,也只有他宝贝妹妹硬拆台漏气。
自从与众维君结为莫逆之交后,她不但数落反对众维杰之举,连李淳宁也并入她所谓无可救药的滥好人,而讽称他们大、小圣人。但李淳宁知道她并无恶意,只是关心他们被外人欺负而不自知,因此吃亏上当。
“是、是、是。绝对可‘呸’,高兴了吧?”李淳宁促狭道。
“我……”众维君怀疑的看着她,她同意的太诡异了。
“我知道、我了解啊,我们大家都‘呸’。”李淳宁忍俊不住露出笑意。
“李淳宁,”众维君好气又好笑的瞪她,“你敢‘呸’我?看我的天鹰神爪。”
李淳宁尖叫一声,拉着经过的同学当挡箭牌。
“你有胆就站出来,别躲在无辜百姓后面。”众维君叉腰叫阵,“被我捉着,刑期加延十分钟。”
“我没胆,也是无辜百姓,可以高抬贵爪饶了我吧?”
瞬间只见两人满场飞舞追逐,围观同学加入战局,尖叫笑闹乱哄哄的,没多久就形成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队形。众维君当然是当老鹰,而李淳宁躲在长长队伍最后,大家都严守阵势、气喘吁吁。
最后群体很有默契的呜鼓休兵,回座位大灌冰水解渴。众维君好笑不己,大摇大摆环住李淳宁上下其手。
“救命啊……”李淳宁咳笑不能成声,抱着膝盖蜷曲躲避她无所不在的搔痒。
“今年的生日实在过瘾。”众维君嘿、嘿两声,得逞尽兴后拍拍两手拉她起来。她靠着李淳宁喘息,转头问:“你想天宇现在在做什么?”
“他肯定一边教小朋友算数,一边遥想天边的佳人──维君小姐。”
众维君沉默片刻,不耐的摇摇头,“真讨厌,没事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么?万一感冒生病什么的,也没人照料。”
“他很快就会来信联络的。”李淳宁搂搂她给予支持,“我们回家吧,好晚了。”
“你令晚陪我。”
“哎哟!好暧昧哟。”同学郑中元听到了故作呕心状,弯下腰状似捡拾掉落满地的鸡皮疙瘩,“喂,同学们,寿星要带我们李淳宁同学出场,各位意下如何?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