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男人看千雪一脸的悍妇模样,只好摸摸鼻子走了。幸好他们不知道她的凶悍只是装个样子,中听不中用,千雪在心里吁了口气。
千雪一转身,看见裴斯洛和温妮仍然叙旧个没完,她不禁气得拎起一袋行李,狠狠地扔在他鞋子上。
“我很不想打扰你们,但这些行李你也该处理一下吧!”
脚上的重量让他皱眉。“温妮会带我们去房间的。”
“那还不快点!”她又用了使唤的口气。
温妮用一种带有敌意的眼睛打量她。千雪骄傲地抬起头让她看得够,然后又补上一句:“这个男人和我没啥关系。”
她的提早澄清实在不是时候,裴斯洛决定给她个惩罚。“温妮,你带我去房间。”
温妮顺从地领他上楼。
千雪连忙唤住他。“喂,你怎么不拿行李?”想也知道,这里不可能有服务生替他们提行李的。
“我拿啦!”他现出那袋装满武器的行李。
“那其他行李呢?”莫非他要她一个弱女子提这些行李上楼?
“这是助手的工作内容,难道你不是我的助手吗?”他相信他这样说,应该不会有人不识相,想动他助手的主意,他这个老板可不好惹喔!
好强的千雪决定不管跑几趟楼梯,也要不假他人之手,哼!她绝对会将这些行李全部搬上楼的。
“小心别把行李摔坏了。”忽地,楼梯转角处传来他戏谚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行李的重量将她连人带行李地卷到第一个阶梯上。
听到声响,裴斯洛皱眉往回一探。“搞什么东西!瞧你连人也摔了。”
笑谑声传进她耳里,她怒不可抑地瞪着嘲笑她的人,打算让笑声从此绝迹。
她忍痛站起来,挺直背杆,冷声回绝他。“不必了,温妮还在等你呢!”
“我真的想帮你忙。”他伸手接过她手上的行李。
“你不用抢我的工作,老板──”她十分的不爽。
“我是老板,现在我命令你立刻上楼。”他命令着,怕她再逗留,包围她的危险指数会不断攀高。
“我上楼,你扛行李,喂,动作快点啊!”逮着机会,她便毫不留情地给予反击。“别学蜗牛慢慢爬啊!”
轻盈的身影翩然而去,他大叹,给她根竹竿,她便攀上他头顶上啦!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像真有几分道理。
于是,他只好认命地扛着行李,蹒跚上楼。
☆ ☆ ☆
千雪对这个房间的评价是:潮湿、阴暗、狭小,换言之,就是: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初踏进酒馆顶楼的房间,她本想夺门而出,然而门口已被裴斯洛堵住。
“想去睡外面吗!我可不奉陪。”洞察她的心意,裴斯洛瞅着她看的眼神看来好可恶。
此时,她将裴斯洛从盟友身份剔除为仇家。“你自己摸着良心,这里是人住的吗?”从来就是习惯睡在舒舒服服的席梦思大床上,现在竟要她睡那张硬梆梆的木板床,实在是太虐待她了。
“这间已经是这里最好的房间,你就将就点。”裴斯洛懒洋洋地说。
“我不管,我不要住这里,你去换别的房间给我。”千雪的千金小姐脾气一来,真会磨死人。
“这间是最好的了。”这间房间有对外窗,床脚完整,空气也流通,已属酒馆的VIP房了,她还不满意,真是难伺候。
“这叫最好?有没有搞错,全是霉味,天花板又这么低,也没电灯,也没冷气,也没弹簧床,这教我怎么睡啊?”她的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有煤油灯啊,它一样会亮;窗户打开,一会儿霉气自然就散了,而且你的身高又没高到能撞上天花板,天花板低有什么关系?再说,弹簧床睡久了,背脊会不好,我实在找不出这房间有不好的地方。”
“我不管,你别想虐待我,反正我一定要换房间!”千雪气极了,捉起桌上的木头杯子往他脸上砸去。
他头一偏,闪了过去。“你要住不住随便你,我没空哄你。”女人爱摔东西那套,他才不理。
“裴斯洛,你欺人太甚!”从小到大,没吃过苦的千雪,对裴斯洛真是打从心底恨起。
“是谁欺人太甚!强迫我带着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女远渡重洋来到这里,要是我不幸命丧此地,全是拜你所赐。”他也气得胡说一通。
“我才没有那么‘肉脚’,说好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他又看不起她了,真气煞她!
“好,那你就自己照顾自己,房间要不要随你便,七点下来吃饭。”没道歉,没妥协,没认错,这算哪门子的争吵?裴斯洛面无表情,胀着一肚子气,走下摇摇晃晃吱吱叫的楼梯。
当她好拐啊!说走就走,毫不留情。
千雪脸色揪得青青紫紫,继续捉起房里信手可取的物品乱扔以示抗议。
咚,咚,哐,哐……房里声音不断。
房间里可扔可砸的物品,全遭千雪的毒手。那些物品静静落在地上,仿佛在做无言的抗议。
待东西扔完了,心情似好转了些,千雪才坐在木板床上,大声喘着气。
☆ ☆ ☆
白色的烟雾冉冉升起,一圈又一圈,终至散在空气中。
虽然有不少女人爱死了裴斯洛吞云吐雾的模样,但他才不稀罕,那些女人不过是他飘泊各地,暂时安慰他脱缰心灵的良药,他不会为她们做任何事,或许他真是一个冷酷、残忍的男人,就像千雪形容的。
一个不留神,烟灰抖落,烫了他的手,他连忙吹走灰灰细细的烟灰。
“老友,什么事让你心神不宁?连烟灰都能伤了你。”一个六旬老者走上前来,满脸风霜中犹见精明果断。他就是裴斯洛认识多年的友人拜瓦。
拜瓦原是哥伦比亚的大毒枭,和哥伦比亚政府对立多年,凭着他的狠劲及头脑,哥伦比亚政府始终无法将他判刑入狱,直至六年前,在一次黑帮大火拼时,他失去了妻子和一个儿女,因而被迫逃亡至国外。裴斯洛就是在他逃亡期间认识他的,本来两人互看不顺眼,但在大打一架后,才发现两人的性情同属古怪一派,因此认识越久,情谊也越深厚。
拜瓦会定居在这个岛上,也是裴斯洛辗转安排的,如此一来,拜瓦便不用被终身关在监狱,但也不能再踏出岛上一步,否则他还是个通缉犯。
“我在想这趟探险会变成怎样?”他捻熄烟蒂。
“我一直以为没有任何事会使你害怕。”拜瓦调侃道。
“只是有点担心而已。”裴斯洛打哈哈,不愿正面承认。
“不用担心,虽然我人在岛上,但还是能控制外面的情势,所以你要的装备,我全叫人弄来了,一样也不少。”他指指地上的两袋行囊。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卡隆那帮人似乎对我再度来访深感兴趣,我怕他会坏事。”他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卡隆的确不好惹。
“我在这里,他们多少怕我几分,我会在口头上警告警告他的。”能帮裴斯洛的忙,他是义不容辞。
“谢了。”他由衷地感激。
“我现在叫你取消探险旅行,你一定不愿意吧?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能不去就不去,说不定你找不到壁画,只落得无功而返。”拜瓦明白他此行一去,沿路必多险难,忍不住想劝他打消念头。
“我是那种半途而废,畏首畏尾的人吗?就算无功而返,我总算是做了,你就别替我烦这个了。”裴斯洛固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