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中君离去的荀彧,脸色是阴暗不定的。
因为他看见斗庆离去时,唇边的那抹诡谲的笑容……
「文若!」发现荀彧连理都不理她,何小姐忍不住掩面低泣,「我……我从小没受过这等气……」
叹了一口气,经不住耳朵一直得不到清静,荀彧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何小姐身上。而眼前的何小姐已经双肩颤抖,准备要显现其泪线有多么发达了……
第三章
抽出长剑,如流星,如银光,手到之处,若舞梨花。云中君又似舞剑、又似练剑,将手中的招式以绝美的俐落姿势一招招的演练出来。于是在一片大草原上,一名使剑技巧高超绝伦的蓝衣女子,就着蓝天白云,形成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但是云中君不知道,她的心房充塞着无法疏通的烦闷,只能借着一招招蕴气含力的剑式,将心中的烦闷尽数宣泄出来。
突然,左手握剑柄的她倒转剑头,右手掌则用力击向剑柄,将剑击飞了出去,快速射向一旁的草丛。
她剑未到,却听到不该听到的声音,「中君,是我啊!」
听到这声音,云中君先是一楞,随即拾起地上一块石头,后发先至地打中剑身,让银剑失了准头,刺向草丛的另一端。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惊讶的看着一身草屑、有点狼狈的荀彧,从草丛中爬出来。
荀彧拍拍身上的草屑,又看看离自己不过几吋的银剑,吁了口气,「差点就被你刺死了。」
云中君走上前,拔出地上的银剑,又看向荀彧,「大哥不是该……陪何小姐吗?」很难得看到一向最重干净清爽的荀彧,现在头上却插着几根草。这种难得的景象,让她不禁多看了好几眼。
荀彧就算有些狼狈,却依旧不减其英俊潇洒的模样,反而还因为这么一点的小杂乱,更增添他的可亲之感。
「我总不能每天陪着她。」荀彧走到云中君身旁,看见她的脸,因为方才练剑而起的红晕,更衬托她清新的气息。「我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荀彧淡淡一笑,「我总得上朝办公吧。」
「办公?」云中君蹙起眉头,她看了看四周,要确定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不是在牛头山上。
「怎么了?」对她突然四处张望,荀彧不禁问道。
「我在找皇宫在哪?我从不知道,现在朝廷官员换到牛头山上来办公。」
「正经点!」荀彧敲了云中君一个爆栗。
云中君抱着头,泫然欲泣,「我很正经了。」她这是很合理的怀疑耶!竟然不由分说地敲她头。
「你用脑袋想也知道,怎么可能会搬到这个地方来办公!」
云中君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无辜,「我这个可怜的脑袋都被你敲坏了,你说我要怎么用脑袋想?」
荀彧一楞,又见云中君无辜得要命的表情,不禁咧嘴笑道:「很痛吗?」他伸手摸着她的后脑勺,轻声开口,「我只轻轻的敲了一下。」
「那你也让我敲一下吧!」云中君嘟囔着,「到时候你就知道痛不痛了。」被敲的人又不是他,当然不会感到痛了。
云中君闭上眼睛,享受荀彧的大掌在自己后脑勺轻柔的按摩,她放松心情,就这么将身体靠着他。
微风徐徐吹来,好鸟在枝头鸣叫,清爽的绿草香随风传送,再加上力道适中的按摩,她方才心头的烦闷,如今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这样闲适时光能就此打住,该有多好?
但这已是不可能的奢望了。
云中君睁开眼睛,只见荀彧一手环抱着她的腰际,一手则放在她的后脑勺,正无比专注的为她按摩。
「我好了。」云中君开口道。「只不过轻轻一敲,我哪有那么娇弱。」
「那你方才还哀叫得跟天塌下来一样?」荀彧放下按摩的一手,但环抱云中君腰际的手却没有放下。
云中君索性将自己靠在荀彧身上,「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也是女子啊!你得对我温柔点。」
「温柔点?」
「对!就像你对……」说到此,她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在花园中的那一幕,本来的好心情顿时消散,到口的话又统统吞回肚子里去了。
「对什么?」
「对……对那个人啦!」捱不过荀彧的眼神探询,云中君忍不住说了出来,只是又说得不甘心,连名字也不想开口。
「哪个人?」他很故意地问。
云中君瞪着他,「你明知道!」
「我很笨。」荀彧摇头,「不懂。」
云中君盯着他半晌,明知他是故意,但他一张俊容又是无辜又是友善的看向自己。
要是斗庆,她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偏偏眼前这装死的家伙不是斗庆!
她又气又急,还是个「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干脆一把将他放在自己腰际的手拉开。
「装傻就算了!反正……我要先走了!」
「走?」荀彧一愣,「妳要去哪?」
「去个安静的地方练剑!」既然这个樱花般的男子动不得,她只好去找找看有没有其他龌龊的土匪可以砍。
「这里不挺安静的吗?」荀彧环视四周。
此地正是山头,视线之良好,举目望去便能见到山下的风景。四周树林围绕,鸟语花香,罕有人烟,可以说是安静练剑的好场所。
「有你在便不安静了!」云中君抽出长剑,将剑锋指向他,脸色阴晴不定,眼神冷漠。
眼见削铁如泥的银剑突然指向自己,荀彧却没有惊慌,还是满脸笑容,「怎么?想赶文弱书生走吗?」
「我是很想……」她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到旁边的树林,「只是旁边的小虫子却更让我觉得碍眼!」
话声一落,她整个人已经如同箭一般射了出去。
荀彧顺着她的身影看过去,只见原先平静的林子突然喧闹了起来,传来她和另一名男子的打斗声。
过了不久,林子又回归平静。接着就见毫发无伤的云中君,手上拎着一名男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他是?」荀彧走上前去。
云中君将那名男子推倒在地,脸上表情不是以前他常看见的笑颜,而是一脸的冷漠。
「细作。」云中君嘴上这么回答,却有点心不在焉。
她正担心着一个人。
趁着今天牛头山的土匪有一部分人到山下抢夺今日要过境的官饷,她派斗庆到牛头山寨探探虚实,自己则在山顶等他。
但直到现在,斗庆都没有回来。
荀彧走到细作身旁细细端倪,那名细作早已动弹不得,显然是被云中君点穴了。「你的功夫,好像又更上一层楼了。」
「彧大哥,你老实回答我……」云中君看向他,语气低沉,「你是怎么毫发无伤的上来的?」
「为何如此问?」
「牛头山上的土匪不是普通的土匪,他们是有组织的。上山的路上,都被他们布满了这种细作岗哨。除非像我和斗庆有功夫底子,否则寻常人要上来却不被他们发现,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她打量着荀彧上下,他穿着虽然简单朴素,但是高贵的料子却掩饰不了他的出身。
这么一头肥羊独自上山,不摆明是沿街叫卖「来抢我啊」、「来抢我啊」?
她的表情看来很紧张,荀彧还是一派淡漠的笑容,「这很简单,是斗庆带我来的。」
「斗庆?」出乎她意料的答案。
「他说你为了何小姐的事,似乎心有芥蒂。」荀彧淡淡答道。「所以他担心你,于如此心神不宁之际,在这匪徒环伺的牛头山上会遇上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