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易握着江羽心的手,明显地感觉到她抽动了一下,他惊喜地屏气凝神注意后续的动静;忽然,楼下传来迭声急切的嚷喊,接着是匆促的脚步声——
“心姊姊,心姊姊,你在哪里?心姊姊?”是雅昱着急地赶了回来,冲进房里,疾步地跪在床边,一把推开宋天易抱住江羽心哀伤地哭叫:“心姊姊,我是雅昱,我和妹妹来看你了,心姊姊,林大哥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求求你,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们需要你啊,你是我们大伙儿的支柱啊!院长要是知道你这样折磨自己,她一定会非常难过的,心姊姊,你不可以倒下去啊,院里的孩子需要你的照顾,你倒下去了,我们怎么办?求求你,心姊姊你一定要醒过来啊!心姊姊,跟我说说话啊,不要这样子啊!心姊姊……”
雅昱痛哭失声地猛摇晃江羽心瘦弱惨白的身子,哭诉哀求着江羽心的醒转。门口站着宋氏夫妇、林凯和福婶,他们也都被雅昱的一番话,感动得眼眶潮红,宋天易也悸动地呆立床边,小妹妹则淌着口水,天真地坐在床上。
“心姊姊,别再折磨自己了,你要赶快醒过来,有坏人要害你,你一定要醒过来,我帮你教训那些欺负你的人,你不要不说话啊……”她伤痛地嚷叫,泪流满面: “你再这样下去,我和妹妹怎么办?你要我们去投靠谁呀?心姊姊,你一直是我们的守护神,是我们的精神支柱,我们爱你啊,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你知道吗?有人要赶我们走,不让我们继续住在院里,那些人说土地是他们的,他们要收回育幼院。院长不许我们告诉你,她说,你很辛苦地赚钱养我们,不能再增加你的负担了;所以,你要醒来帮院长忙,不然院里的孩子就没有遮风挡雨的立足之地了,你听了没有啊?心姊姊……你听到了吗?我求你……求你啊……”
雅昱声声呐喊,字字句句敲进江羽心封闭的心扉,她泪湿衣襟,缓慢地、悄然地揽过坐在身边的妹妹,连同伤心低泣的雅昱拥在柔弱的臂膀里哽咽抽泣,三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有如风雨中海上孤舟,飘摇迷航……
在场的每一个人被这感人的场面,感动莫名宋母埋进丈夫宋哲夫的怀里,低声饮泣;林凯转身头靠在墙壁上,拼命地揉搓鼻子的酸涩;连福婶也控制不住地放声哭泣;宋天易难抑内心悸动,喉中的硬块梗塞不下。
他艰困地上前,将三个相依为命的大、小女孩,揽入厚实坚强的胸膛,哽咽地许下承诺:
“所有的风雨都过去了,所有的难题都交给我,我会保护你们的,放心吧!一切有我!”
深夜,一轮皎月皎洁地高挂在黑天绒的夜空中,宋天易坐在书房里的皮椅上,偌大的书桌上,摊着傍晚林凯交给他的资料,一边是征信社的调查报告及照片,一边是江羽心的手札及育幼院院长托林凯带上来给江羽心的玉镯和存折。
“在他平静的外表底下是波涛汹涌翻腾的心绪,他自嘲地思忖道:这真是世纪未的大笑话,而闹笑话的主角却是堂堂大财团的总裁宋天易!躺在桌上的照片中的人儿,似乎在嘲笑他这个不可一世的集团领导人,居然会被美色盅惑,会让欲念蒙蔽了心智,低能地栽进仙人跳的圈套里,枉他有冷静的头脑,超强的意志,一世的英名陷些毁在他的欲望里。
拿起江羽心的手札,抚摸页上的自述,字字心声,款款情深,他惭愧地想到,其实他才是个睁眼瞎子,人在福中不知福,妄想摘撷远处的果实解渴,忽略了身处甘泉之境,丰盈的雨露早已滋润他干涸的心灵……他真是个不知惜福的大混球,这三年来他浑噩无知地伤害江羽心,践踏她的自尊,无耻地利用她的身体,恣意享受她的情感……他是多么地卑劣自私啊……下意识地,他翻开手札……
X月X日
已经数不清多少个深夜,伫立在阳台上,目送他绝尘而去;车子才小时在巷口,思念有悄然来袭……如果思念真的是一种痛,那也应该是绝症吧,而我却不幸地罹患了。
新月如钩,晚风轻拂,又是一个惆怅孤寂的冷夜……
X月X日
无凭踪迹,无聊心绪,谁说与多情?梦也不分明,又何必、催教梦醒!
他为什么又不回我电话了?十天了,整整十天未见他踪影,他好吗?他知道我在思念着他吗?多么痛苦的等待!
X月X日
哦!浪漫的夜晚,因为他啊的出现,哦!我想拥抱整个世界!
X月X日
胶着的关系几时解开?我多想坦承自己的心,告诉他我爱他,爱的痴狂、爱得迷失、爱得痛苦……我多想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地守着他,恋着他……哎!不行,不可以失去尊严地乞求他施舍一点感情给我,一个没有尊严的女人是多么可悲啊!
X月X日
非常讨厌那首叫“伤痕”的流行歌,什么“该爱就爱,该恨就恨,要为自己保留几分……”,什么“你若勇敢爱了,就要勇敢分……”,我做不到啊!什么“有时爱实在无法永恒……”,那都是自欺的说辞,永恒是要付出椎心的代价啊!江羽心,你一定要痛下决心,离开他,走出他的阴影,你才能解脱这无止境的折磨!
X月X日
他回我电话了,他终于回我电话了!
X月X日
春浅,红怨。掩双环,微雨花间,画闲。无言暗将红泪弹,阑珊,香销轻梦还。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
这相思之苦,何时能了?
宋天易轻轻合上手札,闭目仰靠在椅背上,傍晚那动人心弦的一幕又回到他的脑海里……他喟然地了解到,今后除了照顾、守护江羽心之外,也得采取其它的行动来补偿罪过,回报这分深情浓意,明天得让林凯再走一趟花莲了。
“阿易,还没睡吗?”宋母周秀兰推门而入,慈祥地问道。
“嗯,你怎么还没休息呢?爸呢?羽心、雅昱和小家伙也都睡了吧?”
“他们全都睡下了,我是翻来覆去地老睡不着,怕吵醒你爸爸,所以就起来走走,看你书房还亮着灯,就进来聊聊了。赶明儿个你找个时间拨个电话到美国给秋妞和秋生,都个把月了,也不拨个电话报下平安,我担心姐弟俩,在外头念书,不比在家里啊!”
“嗯,我知道了,等我把工作安排好,可能会带羽心到美国一趟,到时候我会顺道到加州去看他们。”
“你要带羽心去美国?做什么?”宋母意外的说。
“检查一下眼睛,或者有希望治好也说不定。”
“真的?那太好了,想想咱们真是太富裕了,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不幸的人,我们得惜福啊!”宋母感慨地走到书桌旁,桌上凌乱的资料引起她的好奇心,也不管宋天易同意否,径自拿起来细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母周秀兰缓缓放下资料、手札,严肃地说道:
“阿易,你做任何事,我和你爸从不干涉,因为我们相信你的能力,唯独婚事这峨仪桩,儿子,羽心这个媳妇我可是要定了,等她把身体调养好一点,挑个黄道吉日,举行个盛大的婚礼,热热闹闹地娶进宋家大门,不得有误,反正你也要同她一起去美国,顺道就度蜜月吧!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