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宿月并没放过裴颖眼神中的惊慌。
「……算了……你有什么事?」强抑住心下的不安,李妍竭力维持平静地问,想把上官宿月的心思自裴颖身上移开,不然万一上官宿月先问了裴颖她刚做什么去,她胡诌的谎言可就会穿帮了。
「既然公主不舒服,那这件事我就明天再说吧。」上官宿月愈看愈觉得李妍跟裴颖的神色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想着。但毫无线索的漫天胡猜不是她会做的事,因此她暂时放下原本想告诫李妍的话,决心先潜伏一旁仔细观察她们,好弄清楚两人究竟在玩些什么把戏。
「你下去吧!这里有裴颖伺候我。」看着上官宿月没有退离的意思,李妍不耐烦起来:「你要是太闲的话,就管管宫里的宫女,叫她们别整天嘻嘻闹闹的,弄得我心烦!你也是,我这两天身子不舒服,你别再拿些无谓的事情来烦我,出去!」话到最后,已是赤裸的怒气。
上官宿月飞快地瞟了眼李妍和裴颖,拿定了暂且暗中观察的主意,躬身应是后退了出去。
待上官宿月退出后,李妍匆匆迎上裴颖。
「怎么样?他说什么?」
裴颖转头看了看门,又趋步到门边听了一下,确定上官宿月没在门外偷听之后才又回到李妍身边,低声说道:「克烈王子现在人就在外面,他会趁着守卫巡逻的空档进来。」
李妍一听,便急急跑到窗边,伸手就要推窗,却被裴颖伸手拉住。
「您别急,克烈王子一会儿就来,您现在开窗,万一弄出太大的声响惊动守卫就不好了。」
李妍闷闷地收回了手。「我知道了,那你……」
「我会在门外把风,你们可得小心些,要是有人接近,我会出声的。」
看着裴颖,李妍忍不住紧抱住了她。「裴颖……谢谢你!」
裴颖对李妍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些微苦涩,她了解李妍的心情,但是,她也只能帮到这个地步而已,他们的未来,还有无数的险关在等待着。裴颖拍拍李妍的手,退出了门外,剩李妍独个儿在房中等待克烈。
想到即将可以见到克烈,李妍突然觉得所有的慌忧恐惧都被消弭……高悬一颗带着隐隐兴奋的心,她屏息等待着。
半晌,窗扇被推开一线,随即克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入房中。
李妍冲上前去扑进他怀里,克烈紧紧地将她抱了个满怀。
无须言语,温暖的拥抱正替他们倾诉着缠绵的相思。
李妍将脸贴在克烈的胸膛上,聆听着他的心跳。在接触到那坪然鼓动的刹那,她发现自己之前所有的忐忑俱被消弭……一直是这样,克烈对于她,就是这样一个存在,而她明白,为了依偎在他臂弯中的甜蜜,自己可以付出一切。
克烈轻啄了下她额前发际,双手才恋恋地放开她。
「这两天你过得好吗?」
李妍轻轻点了点头,让克烈带着她到桌边坐下。克烈看着李妍略显憔悴的脸庞,他知道,她必定也被心中的理性折磨得苦,心疼地,他握紧了她的手。
脉脉眼波交流,李妍看出他眼中的痛悔。
「你后悔了?」
「不,」克烈摇头,坚决地说:「我只是……责备我自己,不该让你陷入这样的困境。」他将李妍拉到自己膝上坐着,双手环住她的腰,以颊磨蹭着她的。「我一想到你被这件事折磨,我就……就忍不住要怨怪我自己。」
「别这么说,我一点也不后悔,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后悔。」轻摇螓首,柔柔发丝在他颈间搔拂,杂以无悔爱语,激盪起一腔浓情。
克烈揽住她纤细腰肢的手蓦地一紧,心跳相合间,四唇互触,爱怜着彼此。
甜蜜的汁液在他们口中窜流,透露心底的渴望子对方知晓。此刻,理智的光敛退造就无月黑夜,在深黝的合黑中,已无法视清一切,只剩散放爱慾甜香的花朵缠腻他们的其余感官,催促他们放纵。
一如流星窜坠,他们毫无防备地任情感主宰行动,一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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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约莫十数匹马组成的马队在林间奔驰,杂乱的马蹄乱了平整雪地。
颉密可汗弯弓搭箭,箭矢飞也似的朝前方疾射,一只野鹿中箭倒地。一众手下呼啸而前,将重伤的鹿拖到可汗面前,颉密可汗看也不看,只是瞄准了天空上飞翔的大鹰,一箭又射下一只。
「父汗的箭术堪称神箭了!」萨尔达赞歎着,「唉!不知道我何时才能练到跟父汗一样好的箭术。」语气中毫不加掩饰的羨慕,让颉密可汗开怀大笑。
「你有草原上最棒的神箭手赤兀惕作师父,箭术之精早就超过我啦!现在却来拍你父汗的马屁。」颉密可汗大笑着说:「怎么?是不是想要什么东西,想跟我讨赏?」
「父汗如此说,就是疑心儿臣,」萨尔达一脸无辜。「儿臣在父汗身边,要什么没有,何必借谄媚父汗来讨赏?儿臣说的是真心话,儿臣只希望自己能有父汗的半分,也好为父汗出力,为父汗的雄心贡献自己的一分力量。」
「呵呵呵!我跟你说笑话,你也急成这样。」颉密可汗拿马鞭指着刚才射到的猎物:「这样吧!那些赏了你。」
萨尔达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谢父汗赏赐!」
「起来起来,」颉密可汗脸上的微笑慢慢隐去,「呵呵……雄心壮志,你知道我的雄心壮志是什么吗?」他拿着马鞭指着眼前望不见边际的土地,朔野强风吹刮着脸颊,陡地吹旺他的雄心。「你看,在地平线更过去的地方,全都是属于我们回纥人的土地,很大吧?」
「是很大,可是只是天下的一小角而已。在南边,还有更广阔的土地、更丰美的水草,在等待英明之主成为它的主宰。」
「哈哈哈!」颉密可汗仰天大笑,「你的雄心壮志可不比我低啊!」他看着萨尔达,眼里有着赞赏之意。「你说说,我回纥要占多少土地才够?」
「凡是蓝天所覆之处,均要为我回纥子民的牧场。」
「说得好!」
听到父汗的称讚,萨尔达心中一喜,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可在笑容尚未圆满之前,颉密可汗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笑容僵住。
「你有雄心是很好,但须学学克烈的沉稳和深思熟虑。他说的有道理啊!大唐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他们虽然国力衰微,可地广人多,咱们一个回纥人要打他十个,再加上路途遥远……」
「我回纥人骑射之术精娴,即便是一个打他一百个也不怕!」
「呵呵!这就是我说的了,要你多学学克烈用脑筋。征战之事不能光凭一夫之勇,还得配合计谋,双管齐下才能事半功倍。」
听得颉密可汗称讚克烈,萨尔达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还是在脸上强自装出笑容,说道:「父汗教训得是,儿臣谨记在心。」萨尔达拚命转着眼珠子,思忖着该如何说出克烈跟李妍的事。「不过,儿臣好几天没见到克烈了,也不知他在忙什么,好不容易今天没下雪,父汗又有雅兴出来射猎,却没看到他,他是不是病了?」
「我们回纥的男子汉个个壮如山嶽,怎会随随便便就病了?是我让他待在家里多陪陪雅兰和我的小孙女。」
「哦?这就怪了,前两天雅兰也在找克烈呢!听说婚筵当天晚上,雅兰等了一夜都没见到克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