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嫁给你,我会好好努力的,不过比较困难的是,咱们得先寻找一位愿意攀在高岩上为我们主持婚礼的霹雳神父。”
“说的也是。”他们的热情已然熊熊烧起,没有熄灭的道理。
然而碧姬霎时撂下的话语,一瞬之间将他们流放到世界尽头最冷的雪原。
碧姬懒懒地倚在门沿:“我是管不着你们怎样疯狂爱恋,不过在此之前,西蒙,你得和我把离婚协议书签一签。”她一开口,呵出的白雾,朦胧了一切原有的美。
下一秒,畔宁挣脱西蒙的拥抱,心碎地狂奔在纽约入秋后最冷的一夜。
☆ ☆ ☆
“别怪我,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怎么晓得她会反应这么激烈?”面对西蒙的怒目相对,碧姬自顾自地玩弄着手指头上的玩具戒指,一不留神,嘴角便绽出微笑。
“你是故意在畔宁面前这么说的,你知道她会在意、她会哭泣。”
西蒙很想一掌掴在碧姬笑盈盈的轮廓上,但他还是强忍下怒气,想明白这个与他感情深厚如手足的女人,为何存心要破坏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
当初会和碧姬结婚纯粹只是贪图一张绿卡罢了,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却有友情,没有誓言却有约定,男欢女爱互不干涉,日后彼此若遇上真爱,便好聚好散,把离婚手续办一办,各自奔向美好前程。
这个看似完美的约定背后,有一个很大的破绽漏洞,那就是没有考虑到假戏真做的可能性。碧姬爱上了西蒙,导致这场婚姻闹剧无法再轻松无害地走下去。
“你真的好在意她,对吧?我都知道,你很爱她,真心爱她,我也明白,她在你心中已是不可动摇的地位。”
“既然你都明白,那么为什么还要……”
“破坏你们?你想问的是这个吧?”碧姬摇着手指头。“我才没有破坏你们,她才是闯入我们之间的第三者。”
“碧姬,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被爱情拦腰撞上,上半身对你吐口水,下半身却对你乞怜谄媚。”她干脆和他直说了,她简直爱他爱惨了。
从来不以为她会为他装扮一身妩媚,西蒙无言以对。
“真可怜,我把你吓傻了。”除了自嘲,她想不出其它的方式自他无能为力的叹息中解脱出来。
“我爱你,碧姬,只是我以不同的眼光来爱你,你能明白吗?”
西蒙真挚地告诉碧姬这些肺腑之言,他永远珍惜她并且感谢她。毕竟当年要不是她在飘雪的冬夜给他一碗热汤,若不是她热心帮忙一口答应和他假结婚,他连赖在纽约做白日梦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他能有今天,全是因为他好运气遇上了她。他不敢想像假如他的生命之中不曾有她,那将会是多么可怕。
她对他灿然一笑:“你可不要以为我真的那么好,失恋的女人是很恐怖的,你要离婚可以,得先付给我赡养费才行。”
西蒙想用力掏掏耳朵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不会吧?碧姬居然开口跟他要钱?
“你要多少?”虽然觉得难以责信,但是他依然开口问价。
“我要这个!”她张开五指,在他鼻尖前晃来晃去。
“五百?”如果是这个数目,他还勉强负担得起。
“什么呀?”碧姬的语气微愠。
西蒙立刻改口:“难不成是五千?”
哇!他一辈子也没看过这么多钱,更甭谈要凑这笔数目给她当赡养费了。她该不会伤心到头壳坏去,真以为他有办法付这笔款项。
碧姬一拳重重击在他的胸膛上:“看清楚!我说的是这个。”她的拳头几乎快贴到他脸上了。
“你说的赡养费就是这个呀?”西蒙盯着她的拳头看,一对绿眼眸顿时成了搞笑的斗鸡眼。“没错,你送给我当婚戒的玩具指环,你不可以把它要回去给畔宁戴,因为这是你应该给我的赡养费。”碧姬转着她无名指上的玩具戒指,就是那一枚当初她以为被瑞凡误吞的玩具戒指,为此她还险些送他上手术台呢!
那枚造型夸张的蓝色塑胶戒指,是西蒙偶然在路上捡到的。碧姬很中意,要了去当结婚戒指。当初典礼上证婚的神父瞥见他们拿这种玩具当誓言证物,气得满脸通红,差点没把圣经甩在地上,拂袖而去。
西蒙不由得心想,如果他没有遇见畔宁,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考虑和碧姬离婚,因为世上像他们这样搞怪随性的夫妻实在是太少了,他们应该被列为重要文化财产,受政府无条件长期保护才是。
“已经答应给你的,我不会毁约再拿回去,你放心。除了这个戒指,你还想要什么?”他欠她太多,不晓得该还她什么?
“也许一个醉人的亲吻吧!”
既然她都开口要求了,他怎么还有理由借口推托呢?
西蒙缓缓地将唇覆上她的,最初也是最后的一个亲吻,呈现的只是一双交错失落的悲伤眼神。
“够了……”碧姬移动颈项轻轻别过脸,让他的吻结束在她的脸颊上,从此谁也不欠谁。
碧姬把西蒙推到门外:“还不快去追回你的东方天使,你以为现在外头究竟多冷呀?”至少她的心是在飘雪,她不以为畔宁能比她好到哪里去。
虽然瑞凡一开始就急忙追了出去,但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西蒙如果不亲自去找,以畔宁执拗的脾气恐怕不会轻易就和瑞凡回来。
“那……我走了。”西蒙急急地奔入黑夜。
碧姬以一声剧烈的甩门声代替路上小心一类的叮咛。
西蒙离去之后,她背抵着门,咬着下唇,努力不让眼泪结成冰。
第八章
好不容易畔宁和西蒙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瑞凡才有空档回洛杉矶一趟。没想到他一回到温暖的住处,连沙发都还没坐热呢,来自台湾的疲劳轰炸电话就霎时响起。天啊!看来他真的没有享清福的命。
“夏瑞凡,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要以为你躲起来就没事了,美国还是有夏氏的势力存在,更何况我的手下也在纽约找到畔宁……”
夏永觞身为夏氏集团的领导人,竟然有时间每天打个十来通电话在他的留言机里放话威胁,让他原本预备录一个月留言的空白带在短短三天就报销了。瑞凡除了佩服也找不到其它二字送给他大哥了。
既然这么有闲打电话,怎么不干脆飞到美国来把畔宁带回去呢?这个问题好,答案也很简单,因为他们夏家小孩有一个天生的毛病——惧机症。不要说坐飞机了,连到机场待个五分钟,都可以使得他那两位威严气势十足骇人的兄长脸色发青,好半天只说得出两个字:想吐。
也不晓得这个怪毛病是遗传自谁,瑞凡没这个困扰,畔宁也没有,他们那一对以周游列国为养老方式的双亲更是爱飞机爱极了,就偏偏大哥、二哥谈机色变,真绝。
这就是为何他们只敢隔空放炮的原因了,否则凭那两人的火爆脾气,怕不老早冲到美国活生生剥掉他一层皮才怪。
“那你们找到畔宁,把她带回台湾了?”瑞凡摊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冰凉的啤酒。
“你少跟我装糊涂了,我的手下没找到她,畔宁一定跟你在一起。她在美国人生地不熟,除了你,她还能找谁?”
“无论她现在跟谁在一起,我都可以向你保证她过得很好、很开心,你就别想那么多,让你的手下放大假吧!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趁这个机会让她学习独立,过一阵子我再劝畔宁回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