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就看到,怕什么!”他的手沾着温热的泉水滑过她泛红的额角顺势落下往她纤细的颈子游走,拂过圆润的肩膀,到达她迭起的胸前。
幸好这一夜十分宁静,只有圆月高挂在天上遥望他们如何沸腾了池水。
……
现在再回想,仍然让她双颊绯红,浑身发烫。
夜遥甩甩头,拍拍自己脸庞企图打醒兀自沉溺的美梦,长长地叹一口气。
出去散散心吧!
吃顿饭能花掉多久时间?逛百货公司过了七点就被扫地出门,搭上山手线环绕东京都一圈,仍然无法转移她对他强烈的思念。
“只要听听他的声音就好,一句话就满足了。”夜遥鼓起勇气按下一组号码,铃声每响一次,她的心也跟着颤抖一次。
“喂?”
不会吧?夜遥惊讶慌张地挂断电话。
刚才接听他手机的人是香织!
你这笨蛋!就这么忍不住!听他的声音又能怎样?他还得陪香织,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冲回来,你这自以为是的超级大傻瓜!挂上电话,夜遥在心底痛骂自己、责怪自己。
虽然早知道他是和香织一起去旅行,但实际听见他的手机出现香织的声音,这样的震撼是她从未感受过的。真的没料到只是想听他说一句话,竟然也是如此困难,简直是个遥不可及的奢求。
已经天黑了……了不起,再撑个两天他就回来了。夜遥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顺道到附近的便利商店买罐啤酒,回到房里点起他带她去买的三盏地灯。
“怎么搞的?”连灯都以罢工来欺负她!居然三盏灯同时故障,想逼出她眼眶中盈满的泪水吗?
夜遥仿似有满腹委屈,一挥手将三盏灯一把扫落,横躺地板上!今晚的月光很黯淡,像她此刻的心情,不听话的泪水汩汩涌出,双手皆湿却仍然擦不干净。
“要笑就笑好了!你一定会说这是勾引别人男朋友的活该报应吧?根本不值得同情……”夜遥将脸埋在臂弯里,不让像枚银白微笑的上弦月看见她的哭相而得意过头。
现在不管是什么,都不能阻止她脸上奔流的泪水。
她的手机铃声却选在这个时刻响起。
她可以假装不在家,但是她知道如果不接起这通电话,风间雾一定会持续打这支专线,直到确定她安然无事为止。
“喂?”希望他不会注意到她浓浊的鼻音。
“夜遥,你哭了?怎么了?”他就知道悠朗和香织一起出游肯定会令她十分难受,只是没料到她连第一个夜晚都捱不过。
“我的灯……全坏了。”她不但恐惧孤单,而且还很怕黑。
“你是为了这个而哭的吗?”恐怕这个理由只是其次。
“你说呢?”他太清楚她了,她用不着抢着承认。
“你等一下,我马上过去。别哭了,想想那只黑脸羊,想着它止住你的眼泪,我立刻就到你那里去。”风间雾安抚着她。
透过话筒,她听见他匆忙奔出大门发动机车引擎的声音;原来,他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打算过来找她了。
夜遥切断了通话。她不要他来打乱她的伤心情绪,就让她一个人吧!
可是,她却没有拒绝他即将的到来。
就算风间雾来了又能怎样呢?她的伤心只能由悠朗来化解抚慰,十个风间雾也抵不了一个悠朗;而悠朗此刻正在另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身边呀!
真傻!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场困局的?怎么以为自己有本事挣脱?谁对爱情有十成十的把握了?“夜遥?你在吗?”风间雾的敲门声阻断了夜遥继续往悲伤的角落沉沦。
她给他开了门,满室阒黑,对比外头招牌上闪亮的霓虹。
只见他怀里抱着一袋大大的牛皮纸袋,手上的摩托车钥匙来不及收入口袋,人却已经迫不及待奔上楼来,他来得好快,她的眼泪不及风干。
“临时只找得到这盏灯,虽然季节不对,但请你将就一下。”风间雾拿出牛皮纸袋里的东西,接上插座,瞬间点亮缤纷色彩。
夜遥看得眼都花!不会吧?他带来的灯竟然是耶诞灯饰,五彩闪烁,好不热闹。
“大半夜的,你去哪里找这东西?”她仿佛听见耳畔响起圣诞铃声乐曲。
“从我们店里污来的,本来买着预备圣诞节拿出来布置,我急着赶过来便先擅自拿来借用了。怕店长发现,藤村那家伙还替我作掩护,结果在慌乱之下他还被仓库里那株超大圣诞树压住呢!”
风间雾双手合十替可怜的藤村祈福,因为他实在没时间拉他出来,只好祈求店长早一点发觉仓库有异状,才能及时将他给拔出来。
“仲夏夜里的圣诞节,好美。”夜遥忍不住发出叹息。好奇妙的感觉,在这微凉的夏夜里竟闪耀着耶诞雀跃狂放的气氛。
“就当我们过的是南半球的耶诞节,圣诞老人穿短袖,麋鹿因为天气太热而罢工,雪橇也派不上用场……。
他的幽默成功地让夜遥脸上漫开笑容。
“你老是想逗我发笑,不怕我这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容易精神错乱?”
她嘴上虽然埋怨,却好心情地开始将那串闪亮夺目的五彩小灯泡吊上窗格与床沿,积极布置享受欢愉的气氛。
“也许你若精神错乱也不错……”
“咦?”
“这样你才有可能会爱上我。”
夜遥不及反应,诧异的话语连同他的叹息都被他情不自禁落下的唇轻轻刷去。
☆ ☆ ☆
“其实,我可以一个人逛街的……”夜遥的指尖抚过一排陈设精致的鞋柜。
“试试看这一双,挺适合你的。”悠朗从柜上摘下一双粉色娃娃鞋,鞋跟不高,恰好配走路随时都有跌倒之虞的迷糊夜遥。
“你应该多留一点时间陪陪香织。”她转身坐下来试鞋。
“她不喜欢人家在她工作的时候去烦她,不然她会狠狠地开炮,这一点你也知道;况且,我真的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时光。”
香织自箱根旅行回来之后,便立刻投入服装秀的工作,这样一来,悠朗与夜遥就更加有足够的时间相处了。只是夜遥似乎并未因此而开心,她皱眉叹息的频率比他们最初交往时的次数还频繁。
他托起她的裸足,像捧着一枚雕工细致的玉如意,小心轻柔地将它放进她的鞋里。
抬眼发觉她微微皱眉的神情,他困惑地问道:
“怎么了?”
直觉告诉他,在他与香织一道出游的那几天里,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否则她不会这副郁郁寡欢的表情。
好奇怪,若是从前悠朗这样毫无怨言陪着她一整天,还对她说出这么体贴的话,她肯定会快乐得忘了天地,可是她现在听见他这样说,却只感觉心底浮上浅浅的泛开的酸楚。
她并不幸福,她只是他的次等情人。
相偕走在大街上,接收到许多不知内情的路人投射而来的欣羡目光。
也许单从外表看来,他们的确是十分登对的吧。
然而只有悠朗清楚地感觉到,包裹在他温厚掌心中她逐渐冰冷的五指,却像血液被抽空一样,开始微微颤抖。
“时间正好,我们到Club跳舞吧。”发觉她的颤抖,他将手握得更紧了。
她却擅自抽离掌握,蹲在路旁的地摊前,面对眼前五颜六色、样式新颖的荧光首饰,只是兴致缺缺地以手指拨弄着,看不出有任何消费的念头。
“多少钱?”悠朗拣了一条心型坠饰项链和手环,掏出几张钞票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