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吃酸菜白肉锅,放心,份量绝对够大家吃。”他脱下围裙,十分热络的招呼
大家坐下。
“既然是大厨师下令,你可没话说了吧。”独孤或在她耳边低声的说。
真是诡异的情景。
惊雷、伏雨即使奉命坐下,可也是安静无声。
裴敏嘟着嘴拚命似的低头扒着莱。
只剩下程嘉轩热络的招呼,一会儿给客人夹莱,一会儿又同客人寒喧。
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栖上了独孤或的腿,他略带疑惑的侧下身子,不期然对上了
一对大眼。
“这只狗为什么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大概因为你正用着它的碗吧。”裴敏夭外飞来一句,说完头也不抬的继续扒饭。
“咳——”独孤或突然呛住了,一口莱梗在喉头不上下下。
“你没事喷饭干嘛?这样很不卫生耶!”她停下筷子,抬头不耐烦的谴责。
“不卫生?你用狗的碗招待客人就很卫生啦?”他横眉竖眼质问,糟!想反胃……
“谁教你是不请自来的恶客,赏你一口饭已经很不错了。”她大小姐酒足饭饱,可有力
气干架了。
“你!”他手痒……真的很痒,什么绅士风度、君子模范,到了裴敏这小妮子面前
,全都灰飞烟灭。
“我怎样?”偏偏她仍一副狂个二五八万似的表情,更是火上加油。
“你们俩别见面就斗嘴好吗?”一旁程嘉轩看不过去,连忙跳出打圆场,“或大哥
,裴敏是跟你闹着玩的,我们哪会用狗儿的器皿招待客人嘛!”
独孤或脸色稍晴,可是随即又被她激得泛黑。
“对嘛,我们家的狗可很有尊严的,绝不会屈就自己与别人共食一器。”她随意说
道。
啪!独孤或手上的筷子突然被折成两段,一时间鸦雀无声。
“喂!控制你的暴力倾向。”裴敏不怕死的在虎口拈虎须。“要杀人别弄脏我地板
,血很难清的。”
这可恶的家伙真的会逼人犯下谋杀罪,而且没有人会责怪他。
看他一张臭脸还不如转个方向换个好风景。她的视线频频往惊雷瞄去。
“说吧。”他双臂环胸。
“说什么?”她有些漫不经心。
犀利的目光注意到她注视着惊雷的贪恋目光,百忙之中才朝他这方向看了一眼。哼
!
“你那表情欲言又止,分明是有话要说。”
既然人家都开口了,她还客气干嘛?“你可不可以把惊雷借我一用?”
独孤或的脸沉了下来。“为什么你这么执迷不悟?”他真正想问的是:难道我不合
用吗?
“哎呀,或大哥,这是我们家裴敏打小就养成的癖好,药石罔效,改不了的啦。”
程嘉轩一屁股坐在裴敏的身旁,故意拨乱她前额的刘海,此举引来她一记拳头。
冷眼看着两人亲蔫的玩闹,独孤或的手暗暗握成拳。“什么癖好?”
“迷恋肌肉男啊!”程嘉轩抚掌大笑。“要不是她怪怪的癖好,凭我们青梅竹马的
交情,早就被双方父母送作堆凑成一对了。”
“蒙天之幸!”真和这性向颠倒的阿轩配对,她不成了活寡妇。
肌肉男?一个念头闪过他脑海。
他身子倾向前问道:“裴敏,我们玩个我问你答的游戏,你对现在的偶像有什么看
法?我问你答。史特龙?”
“猛男一个!”她不假思索的说。
“阿诺施瓦辛格?”
“暴力的经典!”她双眼发亮。
“安东尼班德拉斯?”
“屁股很正点!”她的口水快滴下来。
“基努李维?”
“还可以,不过稍嫌斯文。”
“里奥那多狄卡皮欧?”
“谁?”她用力的想了一下,“喔,那个娘娘腔。”
全世界公认最帅的家伙被她批评为娘娘腔!?独孤或摇头失笑。
数天来的自虐和一丝丝的自卑都是多余,他的身价没有贬低,实在是这个女人有奇
异的审美观。
他不该嫉妒惊雷。
裴敏只是视觉神经的发展和旁人不同……不只不同,他下结论,裴敏根本是个天生
的白痴加视障!
“裴敏,你的审美观很……特殊。”他婉转的说道,其实真正想用的形容词是“畸
形”。
“你不爽啊?”
“不敢,只是怀疑你的审美观会不会影响到摄影的品质……”
这家伙吃饱了撑着,竟然质疑起她的专业!裴敏十指拗得喀拉喀拉作响。
“别动怒,我不过是和你开玩笑的。”独孤或边笑边连连后退。
裴敏仍旧节节逼近。
“你别闹了。”独孤或只被动的防守,企图闪躲她如影随形的拳头。老实说,裴敏
的拳头虽不足以致命,但也颇有杀伤力,万一不小心被打到,不淤青个几天才怪。
尼采和笛卡儿玩性大发也加入追逐战,屋内顿时乱烘烘成一团。
惊雷、伏雨并没有插手,看出独孤或的嬉闹心情,也就由着他俩追逐打闹。
“你想,我们该对主子施以援手吗?”伏雨倾过身和惊雷咬耳朵。
“这种小事他自己可以搞定。”难得惜字如金的惊雷一次可以说出这么完整的句子
。
“也对。”
于是两人打定主意袖手旁观,乐得在一旁隔岸观火见主子被人追杀。
“收回你的批评,我就放了你。”裴敏隔着桌子喊话。
“不成,大丈夫一句,快马一鞭……”他故意挑衅。
忽然间一阵手机声响打断了他的话,他眉头微蹙,因着这杀风景的铃声。
所有人都停下看着他,他看也不看的关掉铃声。
今晚组织内有一个会议,这铃声九成九是组织催促他到会。
他一定得到会,因为这会议正是由他所发函召开。
可该死的!生平第一次独孤或有了跷班的欲望。
“我有事得先走,谢谢今晚的招待,再见。”他向程嘉轩点了个头。
怎么搞的,一听见他要离开,裴敏心里竟然有点怅然若失。“快走吧,我希望咱们
的相见愈晚愈好,一辈子不见面,更好!”这句话赌气的成分居多。
独孤或不以为忤的微笑,“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们一定很快就会见面,事实上就
是明天。”
他那胸有成竹的表情教她恨得牙痒痒。“你凭什么以为我们会碰面?”她打定主意
明天要躲在家里绝不踏出门槛一步。
他丢出诱饵。“不是想弄篇我的专访吗?明天上午十点,我的办公室,我等你。”
说完迅雷不及掩耳在她的颊边印上一个吻,裴敏尚不及发怒,他已连同惊雷、伏雨迅速
消失无综。
送走了赖在她这里一整晚的灾星主仆,才刚要喘口气,前头又传来敲门声。
怎么搞的?早知道今天客人川流不息,她就该一早先洒扫庭园、外带顺便焚香沐浴
。
裴敏打开门,是住在隔壁的老妇人。
“刘妈妈,这么晚……怎么一脸忧心忡忡?”老人家满脸皱纹的脸上有着挥之不去
的忧郁。
“唉,市政府来了最后通牒,说是月底要拆屋,通知我们居民搬走。”
“这太过分了吧。”屋子一拆,那她不是要成为无壳蜗牛,这怎么成?
“没办法,这里早就被规画为公园预定地,只是我们在这住久了,这已经是我们的
家,一旦拆掉,要我们这群老人何去何从?”说到辛酸处,老人家眼泪掉了下来。
“先别哭,刘妈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她安慰道。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这一带的住户准备星期六到街上抗议陈情。”
“星期六?算我一份,我一定会到场声援。”裴敏拍胸脯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