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察觉了她的想法,冰焰自嘲的一笑,「你一定在想,为什麽我像是可以洞悉人心?我想这可以说是作为一个杀手的本能吧。」杀手?!这座美丽的一个女人?水笙目瞪口呆。
「你看起来这麽的雍容华贵、端庄美丽,完全不像是一个杀手……」
冰焰笑了笑,绝美的脸蒙上一层阴影,「每个人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过往。」感谢上帝,一切都过去了,如今她有了全新的人生,有了心之所系的人。「不谈我了,你还没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她可没忘了她们原先讨论的主题。水笙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有孩子吗?」
冰焰点点头,「一个男孩。」
「蓝靖很疼他吗?」
「岂止是疼,简直笼上了天!不光是蓝靖,全家上下现在最大的就属我儿子,连带的我也母凭子贵了起来。」冰焰好笑的摇摇头。「像湛天这样的男人,一定也很希望拥有个像他一样杰出的孩子吧?」水笙轻轻地问。笑容自冰焰脸上隐去,她……
「我不能有孩子。」水笙主动公布答案,她以轻得不能再轻的语气缓缓诉说往事,「九年前的一场车祸不止夺走我的记忆,也同时夺走了我的生育能力。」老天!冰焰难以置信,这麽柔顺的女人竟然不能生育了。
「我每次总会忍不住想,像湛天这样的男人会孕育怎样的孩子呢?他一定会是一个不得了的父亲,聪明、坚强、有爱心……」水笙遥想的目光看向远方,「他是一个王,他的帝国需要一个皇后,需要继承人,这些我却永远也没法给他……如果他选择了我,他就没有机会成为一个父亲。」「水笙……」冰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也许湛天不会在乎。」
「但我在乎!」水笙下定决心,「我不要他带著遗憾过一辈子。」
「也许你应该告诉他。」
「不!」她激动地猛摇头,「他就算知道也无济於事。」她宁愿他憎恨她,也胜过他的怜悯。她转向冰焰,恳求道:「答应我今天这一切的谈话你会保密。」「水笙……」
「答应我!」
冰焰暗暗叹息,这对命运多舛的恋人啊!
「好吧。」
·····································「停战好吗?」
石湛天走进卧房来到床畔,床上的水笙背对著他,一动也不动。
他坐在床边,轻轻地为她顺了顺发丝,「别逃避我好吗?我知道你还醒著……我想和你谈一谈。」他耐心的静静等待。对他而言,等待已成为他拿手的事,等著她旋身回眸,一如这漫长九年的等待。「除非你放我回台湾,不然我们之间再没什麽好谈的。」受不了身後他灼热的目光,她终於转过身。「我要跟你谈的就是这件事……」他顿了一会儿,说:「我答应让你走。」「你答应了?!」她惊讶地整个人弹坐起来,诧异於他急遽的转变,为什麽?照说她应该高兴的,这不是她要的吗?为何心却因此沉重了起来?「我答应你,但是有个条件。」他说。
「什麽条件?」月眉轻轻地拢蹙起来。
石湛天略微俯身,炯炯目光紧锁著她,「九个星期,留在我身边九个星期,然後我会让你回到余槐恩的身边。」提起那男人时,他使尽全力按捺咬牙切齿的冲动。「不!」她猛摇头,留在他身边越久,她只会越眷恋不舍,到分离时,她要如何洒脱的说再见?既是如此,那麽长痛不如短痛。「仔细听我说好吗?」他执起她的手,用那双眼蛊惑她。「我要求的并不多,你可知道我做了多大的让步?要让你走并不容易,我爱你啊!」他不再隐藏自己,决心不再像个傻子似地把他深沉的爱恋往心里堆。他……依然爱她?这男人……水笙的眼睛忽然蒙上了一层泪雾,这对他来说一定很不容易吧,对他而言,「爱」不是他能轻易说出口的字眼。「我知道你现在爱著余槐恩,但你敢否认你曾深深地爱过我吗?」
瞧她不语,他继续说:「他拥有你九年,甚至还能拥有与你共度的未来,而我希望能拥有的只是九个星期!」他苦涩一笑,「九年,九个星期……多麽差劲的比数!我想要的不过是与你拥有一些共度的回忆,而你却自私到连这份回忆都不肯给我?!」「别再说了……」她泪眼婆娑,成串的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落下。
她不想伤他,她一直深深爱著他呀,即使是失去记忆的这漫长的九年,她的潜意识里不也矢志守著他们俩的誓盟;他受伤时,痛苦也会熬煎箸她的心,但这些心事,她能将之埋藏,一辈子再不对任何人说。天可怜见,她也渴望著拥有与他共度的回忆啊。
她已经失去了如此多,难道连这些许都不能拥有吗?是的,她想待在他身边,努力汲取他散发的暖意,用心记忆这珍贵片段,那麽在她未来孤单冰冷的岁月中,至少还有一些回忆能温暖她。「就如你所说,让我们试著效单纯的朋友,就这九个星期。」看出了她的动摇,他继续动之以情,「九个星期後,我会送你走,像个老朋友般视福你和……他。」「湛天……我……」她哽咽,试著吞下喉咙间的疼痛。
「如果你要我求你,我会的!」他误会了她的反应,心急如焚,「求——」纤细的手轻搭上他的唇,阻止了他。「别……」她梨花带雨的脸绽放了一朵绝美炫目的微笑,「我答应你……」
第九章
所有的八卦杂志都在讨论石湛天,这个全日本最有身价的单身汉的最新绯闻,傅言他投下钜资包养了一个神秘美丽的女人,大家都在猜测谁是石湛天的新欢。石湛天的过去实在声名狼藉,他每一次的风流韵事都会被人拿来作为茶馀饭後的话题,毕竟这男人实在太有魅力了,英俊、惆傥,更别提他本身所代表的权势与力量。权力与性,永远是大家最乐此不疲、亟欲窥探的话题,而石湛天特殊的身分和与生俱来的魅力,使他成为聚光灯下的焦点。以前的他压根儿不在乎,毕竟生活是他在过,他有选择如何过自己生活的权利。那些成天在他身边打转的记者,他只当他们是恼人的苍蝇,多半是视而不见,任他们捕风捉影,不听不闻。从商业利益的眼光看来,这些苍蝇们偶尔还是有利用之处,藉由媒体,他可以散 一些以假乱真的消息,籍以混淆敌人视听,达到他的目的。但现在,他却十分十分的懊恼。
因为他发现除了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他与水笙所到之处都会有一大群苍蝇如影随形,他自己无所谓,但保护水笙已经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优先,隐约知道有些不人流的小报已经开始挖掘关於水笙的隐私。如果可以,他会让全世界的人都消失,只馀下他与水笙两人。他多希望能为她打造一个伊甸园,由他来为她遮风避雨,一辈子守候著她。直觉知道她一定不会肯,他也因此挫折不已。
像今天,即使美食当前,她依旧看起来很不快乐。
「你怎麽了?」他放下刀又,抬眼询问餐桌对面的水笙,注意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著盘中的食物。「没什麽。」醇酒、美食、烛光以及现场二重奏为客人助兴。她抬起头,环顾四周,「只是有点不习惯,你不觉得这麽大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有些怪了点……」这样说还客气呢。百来坪的餐厅里竟然只有他们一桌客人,是这家餐厅的生意不好吗?但她若真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这家坐落在东京闹区的义大利餐厅可是响誉全日本,不光是因为东西好吃,还因为它贵得离谱!饶是如此,它还是吸引了来自全世界的旅客,每天都是门庭若市,如果你想要来这里品尝美会,还得在一个月前预定才行。水笙知道,因为她与余槐恩旅行日本时曾闻名而来,结果当然可想而知。只因为她昨晚不经意提到想尝尝义大利菜,湛天竟然就把这里整晚包下!湛天实在将她骄宠得过分。心虽然因为他时时体贴的举动备觉温暖,但他过分的保护和在乎,却也令她害怕。他让她觉得自己是温室中娇弱无比的花朵,过度的保护只会让她渐渐失去求生的本能,最後成为必须倚附别人才得以生存的菟丝花。陆续看到许多客人进门,却又被打躬作揖的侍者送走,她真觉得有些歉意。「我不喜欢吃饭时被别人打扰。你今晚没吃多少,不喜欢今天的菜色吗?」他攒眉不乐地看了一眼她盘中还剩下的一大堆食物。「如果不好吃,我请厨师重新料理一份。」他作势欲招手,却被水笙接下。「不用了,这很好吃,我已经吃得很饱了。」她赶忙阻止,观了一眼立在左前方不远处的主厨,正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往这瞧。今天这一餐想必他必定竭尽心思,唯恐得罪了湛天这位贵客,毁了十多年辛苦打下的招牌。「那好,可以上甜点了,这儿的提拉米苏非常有名,要不要点一份尝尝?」她点了点头。石湛天随意弹了一下手指,一位严正以待的侍者迅速出现,然後衔命而去。「湛天,我们每一次的外会都会这麽慎重其事吗?如果是,我看我们还是在家吃就好。」趁著上甜点的空档,她终於将隐忍多时的话吐出。「你不喜欢?」他有点沮丧,显然自己大费周章的心意并没有获得共鸣。「不,我很感动。」她伸手越过桌面,轻触他的手,他则反手握住她。「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的意思是,你总不能每次都将餐厅包起来,不让他们做别的客人的生意吧?」「为什麽不行?如果你喜欢,我甚至可以买下它让它只为你服务。」他一脸不解。水笙摇摇头,「行不通的,湛天……」她该如何让他明白自己的心呢?她尽力解释,「我不要做一个被豢养的金丝雀……被你宠爱的感觉虽然很温馨,但我不要你为我制造一个没有风雨的温室,我希望过著一如平常人的寻常生活,有著平凡生活里的喜怒哀乐,不论好坏,福祸与共……所以试著了解我好吗?」石湛天半晌不语,凝视著地的黑瞳闪烁著炫人的光彩,「我懂你的意思了。」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柔荑,性感的薄唇缓缓扬起一个笑意。「福祸与共。」他为她坦白的表白深深感动,在两人的对视中,他完全没有瞧见餐厅的某处有一个穿著制服的人影,正鬼祟拿起预藏的照相机将他们忘情的对望镜头完整的摄下。··································「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东日新闻的首版上的那女人是谁?为何传说你已经向那女人求婚?你给我解释清楚!」井上真雄的愤怒直直送过萤幕中的影像喷射而来。老家伙今天的心情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