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就不晓得了,只有你自己知道。”她狡黠、神秘的一笑。
石湛天忽然停住,无视众人的错愕而朗声大笑。“你的确不简单。惹上你,蓝靖不知道算是幸还是不幸?”
“这得由我自己来决定,不是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蓝靖一把从石湛天的怀里夺走冰焰,揽人自己的翼下。
“我看你们聊得挺愉快的嘛。”他冷哼道,浑然未觉舞池里的人影都停下来盯着他们。
“兄弟,你多年来学的礼貌都还给学校了是不是?难道你不知道半途劫走别人的舞伴是一个十分粗鲁的行为吗?”石湛天挑挑眉,半真半假地责问。
“为了这支舞,我可是等了她将近两个钟头喔。”
蓝靖沉默片刻随即又撂下看似玩笑却无比认真的一句话。
“而我,已经等了她一辈子了。”说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拖着冰焰离开。
“你的举动非得这么夸张吗?”蓝靖半强迫性地领着她一路闪躲到三楼的一间房间,关上门的一刹那冰焰也同时忍不住而发难。
“什么意思?”他顺手点亮了壁灯,她这才发现这是一间视野极佳的书房,咫尺外有个极引人注目的大型落地窗。
“今晚的你有着太多古怪的情绪,你一向不是这么……随心所欲的人。”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闲适地走往落地窗并打开,跨进阳台。
“我知道你读过我所有的个人资料,也知道我那些资料塑造出的形象为何……但我要你知道,那不过是戴了面具的我,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永远不想对你戴上面具。”他的声音回荡在室内,激起了冰焰内心深处的阵阵共呜。
“我不懂。”她刻意别过头不看他。
“你也是那种人吗……那种死守着紧密、虚荣的面具,遵循所谓的礼教时宜跟随着众人玩着虚与委蛇的人性游戏,却连一点点的真心都不愿泄漏的人?”他危险地逼近。
“难道你不是吗?”视野所及的包括底下的游泳池,以及数十尺外的蓝氏温室和她与蓝靖第一次相逢的迷宫。
“我曾经是这种人性游戏里的个中高手,巧取豪夺、尔虞我诈、悠游在众人间玩弄着权谋游戏,但是现在,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他的双眸诉说着承诺与决心。
“当我遇见这一生唯一的真爱时,就算是倾尽所有,我也要将她留在我的生命中,不管世俗如何看待。”
冰焰愕然抬头,踉跄后退了几步直抵住大理石花雕栏杆,她不可置信地频频摇头。
“你不是认真的。”
“百分之百的认真。”他严肃地点头,宛如猫捉老鼠般步步逼近。
“我们之间只有单纯的性。”她绝望地想说服他。
“不,我们之间拥有的是爱。”
“不要说了!”她哽咽的语气已然是惊慌失措。
“我要说!我会在未来的每一天大声说*我爱你*,至死方休”
“不要爱我、不要爱我……”
“太迟了。”像是遗憾的,他摇摇头。“相信我,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爱上任何女人,尤其是像你这么难缠的女人。”他企图缓和紧绷的气氛。
“但,命中注定我要爱上你。”
“但是我不爱你!”她盲目地想反击。
蓝靖的眸子有一瞬间的黯然,随即又提振精神。“你爱我的,或许不及我爱你之深,但我知道你在乎我,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我喜欢你、欣赏你,但我不爱你。”她几近歇斯底里地拼命摇头。
早预料到她激烈的反应,但他的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绞痛着。
“不要紧,”他耸耸肩,挤出一个看起来洒脱的微笑。“即使你不爱我也无妨,我对你的爱足够我们两个人用的。”
再怎么铁石心肠的女人也抵抗不了这种蚀骨的柔情……但她不能,她不要他的爱!
早在她第一次拿起枪自卫杀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爱人的权利。
她伪装起自己,重拾惯有的冷然,转过身盯着底下黑不见底的点点银光,刻意不去看他。“依你的条件,你可以随时找到数以百计、千计的女人去爱,但是别把我拖进这淌浑水,我不希罕你所谓的爱。”
“恐怕我已经身不由己。”他苦笑,笑声中有浓浓的自嘲。
她忽地转过身直视他。“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你又知道什么是爱?你可知道我是谁?我的过去、我的背景?”像豁出去般,她一古脑儿地劈头说道。“你可知道我第一次拿枪杀人是在几岁的时候?是六岁!你可知道我第一次杀人后的感觉是什么?”她低沉的嗓音像在诉说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没有愧疚、没有后悔,像我这样的杀人魔女你还敢爱吗?”她两眼失神恍惚的模样揪疼了蓝靖的心。
“我知道,但那不是你的错。”他温柔地拥抱她,企图温暖她冰冷的身子。“那两个人渣杀了你的家人,而你所做的不过是自卫和反击而已。”他抵着她的头。“我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亲手杀了那两个伤害你的人。”
“你知道?”冰焰愕然抬头。呵!早该知道只要他有心,没有什么事瞒得住他。
“人们总是喜欢以爱之名行毁灭之实。我的母亲爱我的父亲爱到宁愿跟随他而去,她对父亲的爱胜过于对我的爱,而她的爱也同时毁了我的人生!如果爱一个人就是毁灭自己,我何必要爱?!”
蓝靖摇摇头。“你太偏激了,你的父母只是一个个案,你的母亲爱她的丈夫并没有错,错在她的个性太过软弱而忽略了她还有一个需要她照顾的女儿。”
当蓝清以手背温柔地为她抚去脸上的湿意,冰焰才发现自己哭了。
蓝靖低语,“她遗弃了你,并不表示我也会如此;相反的,我已经发誓这辈子定要黏着你,你想赶也赶不走。”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如果你的情报真的那么灵通,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后来陆陆续续又杀了多少人?可以顺便告诉我数字吗?因为连我自己也算不清!”她绝情地推开他,“不,别靠近我!”
她伸起一只手制止了蓝靖的行动。
“既然今天是属于告白的日子,就让我们彼此坦承吧!记得我告诉过你关于我的眼睛吗?从我杀人的那一刻起,这双眼睛就再也不能看见天上的彩虹了。在灰蒙蒙的日子里,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寂静凝在眼际,夜空下的她正如流放到无垠宇宙中一颗不知名的孤星。
“我认为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当我扣下扳机时,我也等于和魔鬼签了约,注定被逐出上帝的伊甸园。所以,不要跟我谈什么情呀爱的,那不是我所能负担的……我也不屑拥有!”
“胡说!你的症状不过是受到了惊吓而引起了暂时性的视神经失调,这种病例中外医学上多得是前例可循,如果不是你的罪恶感如此之重,你的眼睛早该恢复了原有的功能。”
“夜魅告诉你的?”这些话早在多年前夜魅都告诉过她。
蓝靖摇摇头,不想告诉她为了她的眼睛自己曾经耗费了多大的工夫咨询了各国的眼科权威。
“你早该从自囚多年的心灵牢狱中释放自己。顺便一提,你杀的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如果不是你这双执刑的手,恐怕渲世界将会有更多的悲剧发生。”
“你错了!对我而言,杀人就是杀人,不管他是不是人渣、败类。但我也不会以杀人为荣,我早已认知到杀手的宿命,杀人者人恒杀之。”她轻轻地吐出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