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单身者的讽刺日,还有刺骨寒风来应景,真冷……
农历年刚过,元宵节未到,情人节便赶来凑热闹。
气氛在一个礼拜前、纷纷推出各项促销的商家以及频频重复宣传广告的媒体强力营造下,在今日达到最高点。
该表态吗?买盒巧克力送他,请他将她的心意吃进嘴里、融进心里?
唉!算了,说不定他老兄木讷得还嫌巧克力过甜不好吃咧!
旋踵,往热食区步去。女人体虚,一遇冬天,脚冷手冰,喝点热饮暖暖身。
站在柜台前排队等结帐的时騛騜若有所思地凝望她的落寞背影,不知打从何时起,他的眼光总会不知不觉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前头的顾客算好帐离开,脚步往前栘,他扬声:“珞沁,选好没?快轮到我们了!”默契十足,他们相处得很融洽。
“来喽!”笑容在裴珞沁脸上扬出冬阳般的温暖,她小跑步来到他身边,将一些零食饮料塞给他。“你的刮胡刀片没了。”
两人结了帐,一同相偕离去,相处模式就像亲人,就连农历年连着休业五天,他们也窝在一起过。
不懂厨艺,两人一同钻研,弄出一桌丰富的火锅来围炉应景;没事可做,就各据沙发一角,看着千篇一律、枯燥无趣的电视节目打发时间;偶尔闲聊,谈谈彼此……这一个月来的时间大致上就是这么过的。而相依的情感也就这样在他们心中悄悄扎根、茁壮……
其实,时騛騜俊朗有型、裴珞沁娇俏可人,两人站在一起十分相衬,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俨然是恩爱的一对;然而,实际上感情的发展却缓慢得宛如龟速,最大的阻碍,一是裴珞沁的矜持别扭,二是时騛騜对于感情方面的事因生长于保守时代而过于含蓄。
唉!每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都不为所动了,要怎么才有助力能让时騛騜那颗过于耿直的脑袋开窍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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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啊!闷到气不顺、心难定。
裴珞沁坐在柜台里,侧头望向吧台另一头接连储藏室的转角处,那抹高大身影斜倚在墙上,负责吧台的阿美正立于他面前,面带娇羞地交了盒巧克力给他……
她心里就像手里捧的柠檬红茶,又酸又涩,不是滋味极了。
大她两岁的阿美这段时间里不断地向时骠骁表示好感,虽然从外表看来,她没自己亮丽显眼,但整体而言,也算是清秀佳人,而且没有自己表现出的那么强势,男人都爱温婉乖顺的个性,不知时騛騜对她感觉如何?
音乐嘈杂地播放,客人握着麦克风,发出五音不全的歌声,在此端的裴珞沁就算想竖起耳朵当小白兔,却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得见他们的表情和蠕动的嘴唇,无从得知他们的谈话内容,她悄悄地注意着彼端的状况──
时騛騜靦腆地收下巧克力,僵硬地笑了笑,阿美不知又说了什么,凝结了他的笑容;接着,他站直身体,一脸抱歉且为难地回答了几句话,这下僵硬扯唇的人换成了阿美,两人再度交谈了几句,随即不约而同地笑了开来……
恩……他们似乎谈得还满愉快的,会不会,阿美提出交往的要求,而时騛騜被说动了?
她咬着唇,眼神黯然,胸口闷到最高点,第一次有喜欢上异性的心情,却尝了不少怪滋味。
都怪自己爱上了个老古董,所以才会担心若是过于开放热情,反倒给了他不好的印象……
可人家阿美主动出击了,他会不会给人捷足先登了?
时騛騜不再只有她一个朋友、不再只有她可以依靠、不再……心空空的,好像被人挖走了什么。
捧着难喝的醋狂饮,整晚心情丫ˋ劣得想砍人,裴珞沁被纷扰的情绪翻搅得郁闷又乏力。卡拉OK打烊之后和时騛騜如往常一样先吃完消夜再回家,向来聒噪的她说话的次数寥寥可数。
回到家里,她便将自己和皮包分别抛向沙发,闭目吁了口气,整个人摊在单人沙发上,一副很疲累的模样。
时骠驻不语地瞥向她,早就察觉了她整晚的不对劲,见她累得不想再搭理人,搁在外套口袋里的大掌摸了摸稍早准备的东西,决定识趣地先不打扰她,回房整理了下便洗澡去。
片刻,浴室门打开,他穿着裴珞沁为他购买的深蓝浴袍从氤氲雾气中跨步而出,乌瞳下意识看向她的房间;没人,再望向灯未熄的客厅,果然瞧见她那双腿悬挂在沙发扶手上。
有型的唇扬起一抹温和笑意,他蜇回自己的房间,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方形盒。
那是一盒两颗装的巧克力,在街道上、电视机强力放送宣传的渲染下,时騛騜当然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下午,在便利超商他看见了裴珞沁对着巧克力发愣的表情,微微牵动了他的心。他想,她一定很想吃吧?无奈身旁又没有异性送她,所以才会一脸的落寞,或许,她今天一整晚情绪不佳也是这个原因。
所以,他偷空去买了这盒巧克力,预备等到情人节结束,倘若还是没人送她,他就拿出来。
这白说,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买东西送给女人,虽然只是小小的两颗巧克力,可意义已经非常不同,也足见裴珞沁在他心中占有多重的份量。
迈步朝客厅走来,发现她竟蜷在单人沙发里睡着了,时騛騜微愣之后,不禁漾开一抹疼宠的微笑。
该叫醒她吗?耳边传进她平稳细微的酣声,他犹豫着。
见她睡脸安详恬静,刚入睡一定正好眠,还是别吵醒她好了。搁下巧克力,他同时也在她一旁的沙发坐下,不由自主地端详起她。
珞沁很美,与他那时代美女的美截然不同,她耀眼、活泼,看似聪明成熟,眼里却矛盾地藏了抹纯真,吸引着他的目光。
她五官标致亮丽,拥有一双慧黠大眼、小巧鼻梁,那张红嫩的菱唇总是叽叽喳喳地叨念不停,想表现得世故精明,实则一颗心比谁都善良,只是脾气不是那么好……思及此,时騛騜不禁莞尔一笑。
这阵子的相处,他多少从她口中得知她的背景身世,能体会她一个女孩子要在复杂的环境中求生存,必须染上保护色、穿上保护衣,他明白,她有时表现出的率性、凶恶,不过是虚张声势的表面罢了,她本性是很好的。
也因为体会,他心底对她的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望。
他若有能力,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那么,她便可以撤下面具,回归她眼里的纯真,不必非不得已地佯装世故老练。
缘分多巧妙,穿越时空来到这儿,第一眼就碰见她,他救了她,她也救了他,牵系起深厚的交情,他从感念她的帮忙,到现在……单纯的感念变了质。
夜深露重,见她瑟缩了下,时騛騜不假思索地便起身去房间拿毯子,这样关心的动作再自然不过。
再踅回,摊开手中毛毯,同时瞥见沉睡中的裴珞沁嘤嘤低咛了声,一个移动,身体朝沙发外翻出,他赶紧俯弯身子,伸臂一捞,及时捞抱住她。
“啊!”一阵扑空的惊悸吓开她眼皮,心脏狂跳到喉头,本能地惊呼,同时赫然跌入一个安全的胸怀。
三魂七魄还未归位的裴珞沁杏眸圆睁,双手下意识地攀住了她的牢靠臂膀,眨眨眼,抬头一望,是时騛騜,熟悉的安全感涌了回来,不过仍有些受惊地张着小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