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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胭脂怔住了,维持偏着脸的姿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打了她,他竟然打了她!?

  在他眼中,她竟是个水性扬花、人尽可夫的淫贱女子!?好,他的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也同时打碎了她的心,割断了她的情。

  缓缓回过脸来,胭脂娇媚地咯咯笑着,眼中净是悲怆凄清。

  她什么也没说,既不辩解也不哀求,只用凄凉的目光静静望着他。

  骆子言呆立当场,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从不打女人的他竟然打了她,打了他心爱的她。他后悔了,在他看到胭脂看他的目光时,她眼中绝望的悲怆,令他感到一阵恐惧。他觉得他失去她了,在他那一巴掌落在她脸上的时候。

  “打得好!骆子言,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留下也没意思。”胭脂满腔悲愤,一字字轻道,轻柔的语气诉尽她的哀伤,每说出一个字心就痛一分。

  骆子言沉着脸抓住她的手臂,变了脸色,心中涌上令他心悸不已的恐惧。

  “你想离开骆府,与那个该死的奸夫双宿双飞,是吗?我不准,永远都不准,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开你,你只能乖乖给我待在吟风阁,一辈子都休想离开!”

  胭脂高傲地仰起脸,目光与他对视,言不由衷地悲吼出声:“对!我就是要离开你,与他双宿双飞!你并不爱我,为什么不放我走,你只会欺负我、羞辱我,可是他却会关心我、爱护我!放开我,我要走,我要永远离开这里!”她狠狠捶打着他的胸膛,一心一意只想挣开他的箝制。

  听着她口口声声称赞那个该死的奸夫,骆子言的一颗心霎时怒火熊熊,像要爆裂开来一般。

  “你——”他愤怒地扬起手,情绪失控地又想对她动手。

  不料胭脂毫不闪避,甚至仰起已经浮肿起来的通红右颊,凑到他面前。“打啊,你打啊!”

  骆子言忿忿地收回右掌,拍向一旁的矮几,矮几立时在他掌下裂成碎片。

  “我告诉你,今生今世你是当定了我骆子言的妻子,生是我骆家人,死是我骆家鬼!想与那个奸夫双宿双飞,我劝你早点死了那条心!你最好给我安安分分待在吟风阁里,做你的骆家少夫人,若是让我发现你与那个男人仍是藕断丝连的话,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狠厉的警告从他嘴里吐出,不断回荡在胭脂的耳中。

  使力甩开胭脂的手臂,力道猛烈地使她跌倒在地。

  他怒气腾腾地踹翻桌子,打翻书柜,砸碎所有的东西,在满室狼藉后,大步出门而去,怒吼着吩咐下人好好看住胭脂,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

  第七章

  胭脂伏在满地狼藉的地上,早已笑哑了嗓子,但仍是止不住地咯咯地笑个不停,眼泪在凄凉的笑声中落了满脸。

  窗子被风吹的劈啪作响地开开阖阖。天色早已黑了,还飘起雨来,挟着冷雨的夜风呼呼地吹拂着,天气更冷了,冷得足以冻僵所有人的心。

  胭脂嘶哑的笑声越来越低,最后终于消没在满室孤清的空气中。

  窗外的冷雨不断洒进屋内,落在她的身上,很冷,胭脂只觉得身上一阵冰冷又一阵火热,但她已失去了挪开身子的力气。

  好冷啊,她会死吗?若是就这样死了倒干净……

  翌日一早,小雨端着铜盆来,要伺候她梳洗更农时才惊骇地发现,胭脂穿着一身被冷雨打湿的衣裳,瑟缩屋子一角,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像个死人,而右颊却有五道清晰的指痕,已肿了起来。

  小雨惊得一声低呼,忙伸手扶起胭脂,却赫然发现她全身发烫,早已失了意识。她急得差点哭出来,迭声呼唤着:“少夫人,少夫人……你醒醒啊。”

  但胭脂毫无反应。

  少爷从昨夜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府,她该怎么办?

  小雨半扶半抱把胭脂弄上床,忙奔出去找人帮忙。

  “来人啊,骆管事,丁嬷嬷,你们在哪儿?少夫人生病了,快请大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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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子言在楼外楼喝了一夜的酒,天亮了,对她的惦念牵引着他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步步离她越来越近,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她昨夜悲怆绝望的眼神。

  昨夜,盛怒之下的他竟失手打了她,她一定很恨他吧?从不打女人的他竟失控地打了她,他禁不住苦笑。

  推开大门,一路往吟风阁去,却发现府里的下人都是一副神色紧张,欲言又止的神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懒得理会地迳自往卧房行去,却在门口惊讶地看见一群婢仆、丫鬟进进出出的。

  抓住一个婢女,他神色凌厉地问道:“怎么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事?”

  婢女被他骇人的神色吓得直打哆嗦,颤着声答道:“回少爷的话,是,是少夫人……”

  骆子言一愕,“素梅?她怎么了?”

  “少夫人她……她病了,大夫说是昨晚感染了风寒,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一把推开婢女,他直往房里冲去。

  踏进房门,就见宽敞的房里挤满了来来去去的婢仆,不断把一盆盆热水端进房中,一片忙乱景象。

  小雨坐在胭脂的床前,抹着眼泪,手上拿着一块帕子,不断为胭脂擦拭额上的汗水。

  骆子言大步走近床前,所有婢仆忙停了手上动作,躬身行礼。“少爷!”

  他颤着声问:“素梅?”不敢相信地看着床榻上不省人事的佳人,怎么也想不到昨日还巧笑倩兮的她,此刻却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

  小雨垂泪答道:“大夫说少夫人受了风寒,脉息很弱,开了张药方就摇头走了。骆管事派人抓了药,我亲自煎了,可是少夫人已经病得人事不知了,根本不肯张口,一滴药都喂不下去。”

  骆子言怔愣盯着胭脂的脸,只见她憔悴得叫他心惊,脸上泛着因高热而起的潮红,额上满是细细的汗珠,右颊上五道指痕泛着红肿,甚至有些瘀青,每一道指痕似乎都在无声地指控他的罪行,直叫他看得心揪成一片。

  他蓦地大喝一声:“范志!”

  屋外忙奔进来一名家丁打扮的年轻男子。“小人在!少爷有什么吩咐?”

  骆子言指着他,怒声责问:“昨日我离开时不是吩咐你好好看着少夫人?为什么一夜时间她就病成这样?”他满腔的怒火澎湃而起,只想发泄。

  范志忙低垂着头答道:“是!少爷昨天吩咐不让少夫人踏出房门一步,而少夫人自少爷出门后,就一直待在房里没有出来过,小人实在不知少夫人竟受了风寒,请少爷恕罪!”

  骆子言愤怒地指着他骂道:“没用的东西,给我滚!”

  骆子言朝着房中忙乱的下人大声喝道:“传骆竟堂,叫他把杭州城里所有的名医都给我请来,我就不信全杭州找不出一个能救素梅的名医,去,快去!”

  下人们再度纷乱起来,忙着找骆管事请大夫。

  骆子言坐在床沿,拉着胭脂滚烫的小手,看到她在昏睡中犹自蹙紧了一对柳眉,不禁心中一紧。

  轻抚着她红肿滚烫的面颊,他发誓般低语:“素梅,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少爷!”守在一旁的小雨欲言又止。

  骆子言眼皮都不眨一下,不耐道:“有什么事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是,少爷!大夫说……大夫说少夫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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