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格格才不会做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我来上课就是来上课,光明正大,从不偷鸡摸狗!”她的语气没有尊师重道的意味,反而有很浓厚下战帖的意味。
“嗯!那好,我们上课!”
绿乔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说了一大堆,本以为可以稍稍扳回点昨日失掉的面子,但他不以为意地回答,却令她挫折感更重。
不过,她一想到精采的就要来了,就硬逼自己打起精神,“萨朔,你怎么不检查我的作业?”
“作业不是用来检查的,是用来充实自己的,你有没有认真写,只是一种负责任的行为。”
他这么讲是想引起她的良心不安吗?“我没写!”她乾脆挑釁的直说。
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没写不要紧!”但说话的表情却是笑里藏刀。
“真的吗?不可能!你的心肠跟恶魔一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我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道理她明白。
“是真的不要紧!”他英俊的脸上看似面无表情,却教她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你是不是想故意卖面子给我,再去我皇阿玛面前告密,扯我的后腿?我告诉你,你大可不必白费心机,我是故意不写的!这是你跟我之间的恩怨,咱们自己解决就好。”
“你何以认为我会上禀皇上?”看来,她曾遭受过不少流言之苦。
“通常都是这样的。”如果皇阿玛真心要记下她犯的错,恐怕养心殿的墙璧上早写得密密麻麻了。
“我不会上禀皇上的!”
“那最好……哦!不,这其中必有诈!”她的想像力很丰富,假设了十几种可能性。
唉!如果她把这种头脑拿来读书,该有多好?“没有诈!”他有趣的看着她眼内的防备眼神。
“那到底有什么?”少卖关子。
“我先前提过,交代给你的作业就是给你的责任,不只是作业如此,在为人处事方面亦然,你的所做所为,都要对你自己负责。”
“就这样?我懂了,你的惩罚就是训话!”
“如果训话对你有用,那皇上就不会贴皇榜徵才了。”
“你是存心想让我感到愧疚吗?”
“那也没用,你很快就会忘了。既然我说要你学会负责,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你把作业写完!当然不是在课堂上写,而是下课后留下来写,什么时候你写完,什么时候你才能走,而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旁。”他宣布,她要挑釁他就陪到底。
“把作业写完?”她有没有听错?“你当我是白疑吗?我就是故意要挑釁你耶!如果我还听你的话,那岂不是没人格了吗?”看来他们很难沟通。
“这跟人格没有关系。”她强悍,他就更硬性规定。“总之,不写完就不准回去!”有他盯梢,她根本无从混水摸鱼。
“哈?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她打从习字以来,就没写过什么作业。
“在我萨朔面前,你绝不能再这么娇生惯养!”他说到做到!
她火大的站起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我只要走出这道门,就不再是你的学生了……不!我从来就不是。”
“没有皇上的允许,你就只能听我的!”他锐利的眼神射向她,不信她当真刁蛮得无可救药,于是他迅速地在她的肩上一点!
“你……点了我的穴?!”她浑身动弹不得,怒瞪着他。
“这是万不得已的下策,是你咎由自取!”她的火气比他大很多。
“放开我!你怎么可以这样?”
“从现在开始,你就乖乖地给我习字。”
“萨朔,你这浑蛋!你以为教会我,三个月后我就不会吊车尾了吗?我如果到时候根本不参加大考,你还是会完蛋的!”
“那也无妨,你都不顾虑到你皇阿玛,我还让你这么好过干嘛?我只要对我自己负责任就好了。”对他而言,他根本不在乎她考第几名;事实上就算她夺魁,在做人处事的道理上一点都没长进,那他又有什么好光荣的?
“点了你的穴是要你认真看我教你的字!”在这里没有人对她巴结谄媚,她最好识相些。
“我偏不!”他点了她的动穴,她字也写不了。
“不要让我封了你说话的权利,我向来给人留条退路,不会做得太绝!”
“萨朔,我诅咒你!”
“随便!”
她头一回觉得自己好委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只要是人,任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但萨朔例外,因为他是恶魔之首。
※ ※ ※
到了晚上,廊上的彩灯点亮了,塘内的蛙儿也鸣了,绿乔的动穴被解开,但她就是跟他对上,说什么都不肯动手写作业。
养心殿那边送来夜明珠,端着食物的奴婢们大排长龙地等候着,但萨朔不让他们端进屋内。
皇上在养心殴里批阅公文,虽然他也很好奇,但却从没去探视,因为萨朔有他的做法,他不打算千涉。
“看你几时动手,咱们就几时下课。”他假作没见到她眉宇间的疲倦。
“你对我严厉是没有用的!”
“我知道,你说过很多遍了。”
“你有这种闲暇工夫,为何不去管别人?”她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被他管。
“我只管你!”
“为什么?我就是弄不懂为何要习字啊!你不要拿那些长篇大论来压我,我本来就不喜欢习字,我就是个性刁蛮,目中无人……还有,萨朔,你在我面前才不是个一世英明之人,因为我恨死你了!”她低下头大声地说。
口气里真的隐含着恨得要命的味道在。
她这般孩子气却不矫情虚伪的个性,却很让他刮目相看,因为他活到这么大,从来只有等着他青睐的女人,而她居然说她恨他!
但她肯开口,就表示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我只是要你写字,又不是要啃你的肉!”
“我为什么要写?皇阿玛的面子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她恨皇阿玛逼她,更恨他。
“重不重要是其次,难道你都没有好好想过吗?你只有外貌,却没有内涵,难道你宁可被人称作草包美人?”
“是不是草包美人与你何干!”他又不是她的谁。
“你太孩子气了!”
这句话无疑刺中她的痛处,她抬起脸,“我就是孩子气,怎样?钱贵妃在皇阿玛面前这样嘲弄我,弄得人尽皆知,我还是不在意啊!你也可以尽量嘲笑我。”她嘴一扁,其实心还是有点酸楚,虽然跟钱贵妃不合,也常斗得鸡犬不宁,但礼教总是压着她,让她不得放肆出气。
其实,有很多委屈她都是往肚子里吞的。
“我并不是在嘲笑你!”他皱起眉,不懂她干嘛满脸愁云惨雾的,他有把她搞得如此伤心吗?
“那……那是什么?”她努力张大眼,但心里就是觉得好酸,酸得她的眼由都感到有液体在打转。
但她强硬的张大眼,她告诉自己,睁大眼,眼泪就比较掉不下来。
“你皇阿玛只是不忍心你被人嘲笑,我也是!”
“是真的吗?”她的鼻子红红的问,以前倒是从没往这方面去想过。
“否则干嘛让你坐在这里受苦?你以为我很爱被人痛恨吗?吃亏的事我可不爱干。”他慵懒地道。
绿乔被他带有磁性的声音吸引,不免对他好奇起来,她耵着他看,心忖着,像他这么有威严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算是在安慰她吗?
可他会有这么的好心吗?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写作业,你放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