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在卢张伯伯全家用完餐后,他以为任务已了,没想到,母亲对张伯伯的女儿张家妍满意得不得了,竟然假冒他的名义卢她订下了隔日出游之约。
星期日一早,不意见到她出现在自己家后,他才知道自己被母亲出卖的事实。当时他有种甩头便走的冲动,但顾及到母亲及对方的颜面,便隐忍了下来。
原以为只要陪对方吃吃饭而已,没想到,久未回国的张家妍竟央求他带她到故宫,欣赏中华文物之美。见她期待的眼神,他内心虽然惦记着下午的,但挣扎许久,一句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到了故宫,张家妍兴奋地一个橱窗看过一个橱窗,而他只有心急如焚,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她的跃。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委婉地向她说明自己有非走不可的理由,无法再继续伴游的任务。当时,张家妍虽大方地直称无所谓,但她略带失望的眼神仍是令他觉得有些愧疚。
但,心中的愧疚很快地便被逐渐消逝的时间所取代。他一路狂飙南下,途中险象环生,原本夏驰风预估回到台中顶多四点半,没想到三义路段因车祸大塞车,下交流道时已近六点,简直让他的头发急白了好几根。
原以为可以赶得上的,结果还是迟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后起身。
落日余晖将他颀长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看着地上的影子,他的心情不知不觉地沉重起来。
* * *
又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星期日。
这天,宋水蓝的小屋多了两个不算意外的客人。
由于姐夫到北部出差,到星期日晚才会回来,宋水彤及年年三天前即进驻到她的小屋,美其名是和她作伴,但实际上,是姐姐心中有愧,老把妹妹当保母的姐姐这一次不好意思再把年年这个小捣蛋扔给她。
两姐妹优闲地看着电视、天南地北地聊着。
“你快放寒假了吧,什么时候?”宋水彤拿起一颗樱桃丢入口中,另一只手则胡乱地按着转台器。
“下个礼拜吧!”她有些意兴阑珊地应着。
“那你什么时候加南部?”
“还没决定。”
宋水彤在按到一个类似“来电五十”的男女交谊节目时停住,她盯着萤幕,话锋突然一转。
“水蓝,你们学校标榜的不是俊男美女吗?怎么没一个来电的?”
宋水蓝没答腔。
见妹妹未答,宋水彤像唱双簧般继续道:“如果没碰到来电的,要不这样好了,你姐夫公司最近新聘了几位工程师,其中几个条件不错的,我让你姐夫帮忙介绍……”
“我就那么碍眼吗?”她不耐地打断宋水彤的话。
宋水彤还以一记白眼。“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宋水蓝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她忍不住继续开口,“小姐,你以为你今年十八岁啊?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三十岁以后要找对象就难了,要把握现在剩下短暂的两年青春。”她知道水蓝会如此想法,是因尚未碰上真爱,所以才会轻视感情、藐视婚姻。
她一面摆出说教的脸孔。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道:“喂,有没有搞错!这么没气质的女孩子竟然同时有那么多男生选她?这些男生的格调怎么那么差?”
宋水蓝没有任何附和的话诺,只是一迳沉默。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宋水彤推了她一把。“到底好不好?”
她故意眨了眨眼。“什么好不好?”
“别给我装傻,就是要你姐夫帮你介绍那些工程师的事啊?”
“谢谢,心领了。我不想像颗烂西瓜般被人廉价推销。”宋水蓝淡淡地道。
“拜托,只不过吃个饭而已嘛!你干么那么敏感?”宋水彤不赞同地反驳,眼睛瞄了不说话的妹妹一眼。
以为她的沉默是在认真考虑自己的话,是以,宋水彤立刻趁胜追击道:“别考虑了,姐姐出马你放心啦!我……”
她话还没说完,宋水蓝便不耐烦地塞了一颗樱桃到她嘴里,堵住她即将出口的话。
“宋水彤,你少管我的闲事好不好?”
“可是……”
一道稚嫩的童音将她欲出口的抗议声打断。
“妈妈。”年年揉着惺忪的双眼自卧室内走出来,脑袋仿佛还有些浑沌,脚步有些踉跄。
“小宝贝,妈妈和阿姨吵醒你啦?”宋水彤立刻迎向宝贝儿子,神情与刚刚的张牙舞爪判若两人。
“妈妈,喝喝。”
她赶紧把儿子喝水的奶瓶递上,并将年年搂在怀中。
用力地吸吮着奶嘴的年年,闭着眼满足的神态颇为陶醉。
安抚完宝贝儿子的宋水彤显然尚未忘记刚刚的话题,她边用手轻拍儿子的背,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宋水蓝迫:“喂!我知道你很排斥经由相亲这种方式达成结婚的目的。但,你不要把它当成相亲嘛,大家吃个饭,多认识几个朋友而已啊!”
见姐姐一直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宋水蓝秀眉一蹙。
每当她露出此种表情时,代表的就是翻脸的前奏,宋水彤当她的姐姐当了二十八年,当然相当清楚她的脾气。
她不再怂恿,深深地看了宋水蓝一眼,“好好,别皱眉,我不说就是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
宋水蓝仍旧拧着眉,没有任何表示。
突然,原本安静躺在母亲怀中的年年伸出小手扯着宋水彤的衣袖,“妈妈,学校玩玩!”
“小宝贝,想到学校玩玩啊!妈妈和阿姨带你去好不好?”
“好。”年年立刻高兴地直起身子。
“你和年年去好了,我的头有点痛,不想出门。”
宋水彤却用颇不以为然的表情望着她道:“拜托!你该不会还为了刚刚的话题不高兴吧。”
“我有那么小气吗?”她没好气地反问。
“姑且相信你。”宋水彤狐疑地望了妹妹一眼,“怎么?偏头痛又犯啦!”她知道妹妹多年来一直为头痛的毛病所苦。
宋水蓝点点头。
“那好吧,年年,阿姨头痛痛,我们只好自己去喽!走吧!”说完,她拉住年年的手欲起身。
没想到,年年却用另一只小手拉住宋水蓝,“阿姨,走走!”
“对不起,年年,阿姨头痛痛,你跟妈妈去好不好?”她捏捏年年的小脸蛋。
但,她的解释完全不被年年接受,只见他反而紧紧地扯住她的手,想把她从座位上拉起。“不要,阿姨,学校玩玩啦!”
见状,姐妹俩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宋水彤蹲下来,柔声地哄道:“乖宝宝,阿姨头头痛痛,妈妈带你去好不好?”
“不要,阿姨玩玩啦!”他一双小手还是紧扯着宋水蓝不肯放,有点近乎“无赖”地偏执,见宋水蓝仍未有明确的表示,年年索性放声大哭,哭声响彻云霄,似乎非让她妥协不可。
宋水蓝叹了口气,偏头痛因年年的哭喊而加剧,无奈之下,她只好妥协,“年年乖,阿姨陪你去玩玩,不哭了,好不好?”
年年闻言,马上破涕为笑地大声应了句,“好!”随即,仿佛怕好变卦似的,拖着她就往外走。“阿姨走走!”
第四章
由于期末考只考半天,学校规定下午教师们必须留校批阅试卷,一律不准溜班。
宋水蓝有一搭没一搭地批着学生们的数学考卷,公式化的动作,令她的思绪飘了好远。她时而停笔托腮,时而窒笔兴叹,若有所思的模样全落入唯恐天下不乱的花梦柔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