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地将讲义丢进置物箱中,发动了机车。夏驰风抿紧嘴唇,不行!他一定要解释清楚,他不能让她带着这样的误会过夜!
思及此,他扣上安全帽的帽带,加紧了油门,迎向今晚看来似乎比平日更黯淡的月色。
* * *
带着一颗发痛的心,宋水蓝失神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中。
回想起刚刚教务处里见到的那一幕,她的心又不自主地拧了起来。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吻了自己之后,还这么做?
想起昨天下午那个吻,她的心又一阵抽痛,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迅速烧痛她的神经。
多傻啊!自己!原本在昨天的那个吻之后,她冰封了这么多年的心几乎要投降在他那无边的深情中。但,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才累积了一点打败心魔的勇气后,才相隔一天而已,就让她发现他深情面孔背后的一切丑恶……
她摇摇头,想用力的摇掉那令人心痛的一幕。一种反面的思绪突然浮上脑海。
为什么那样的画面令她如此地难受?难道,她真的爱上他了?这种陌生的心情,莫非就叫嫉妒?
她呆呆地怔立在屋子中央,为这突如其来的发现震撼不已。
疯狂的门铃声突然震天价响了起来,中断了她的思绪。
宋水蓝机械化地起身开门,等她意识到情况时,夏驰风急切的面孔已来到眼前,要关门已来不及。
“让我进去,我可以解释一切!”他用手抵住了门。
感觉到力道的差异,她干脆地开了门,苍白着脸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夏驰风迅速地闪身进门,并将门轻轻合上。
望着她冷冰冰的侧面,他眼中的急切渐渐地降温,从她冷淡的眼眸中,他知道她误会了他,且误会极深。当下,他眉头揪紧,笔直来到她的身旁,急急地想解释。
“刚刚,我跟孟吟……”
“夏驰风,有这个必要吗?”她冷冷地打断他急切的辩解。为什么才听到“孟吟”两个字,她的心竟有种刺痛的感觉?宋水蓝扪心自问着。
她脸上的冷漠令他的心一沉。“事情……并不是如你看到般,我可以解释……”
她用力地转过身,把他眼中的焦急抛到身后。
见她不听,他索性用力扳转过她的身子,“不听我任何一句话,就这样定了我的罪?你公平吗?”
“我没有权力定任何人的罪。”他冷冷地迎视着夏驰风。
他直勾勾地望着她,似乎想分辨她话中的真假,“不要把自己撇得这么清,也不要想置身事外,你明明知道我唯一在乎的是什么。”
“夏驰风!”宋水蓝低吼一声后甩开他的手,“我无意介入你的生活,请你也不要如此自以为是地一再纠缠着我!”
“自以为是?”夏驰风不以为然地望着她,“你想告诉我你不在乎吗?”他急切的眼转为探索,“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要急急地逃开我?”
他凝视着她,放软了语调,“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不要否认我们之间的那份特殊感觉,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停了一下,“就算我真的被三振出局,我也要知道真正的理由。”
“没有理由。”宋水蓝两次逃开他探索的目光,直直后退,“对不起,我累了,请你离……”
“别又想逃!”他欺身向前,再次攫住她的手,力道因内心的激动而加重,“不要每次都以同样的方式来逃避问题、逃避我!”他的眼神有着不可撼动的坚决。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让她再缩回保护壳中。
“夏驰风,你……放手!”在夏驰风的强势下,她的冷漠慢慢地瓦解,继之而起的是一抹无助与苍白。
他故意忽略她苍白的脸色,进一步再逼问道:“告诉我一切!”
“不要逼我!没有理由,没有任何理由,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自以为是的纠缠!”为求摆脱,心脏处传来的剧烈跳动让她口不择言。
闻言,夏驰风猛地一震,“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他心痛地梭巡着她的眼,“一切真的只是我自作多情吗?”
宋水蓝狠心地偏过脸,故意忽略他眼底的伤痛。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她的态度重重地击挎了他,他眼中原本燃烧的热情逐渐冷却,慢慢凝结成寒冰,“原来从头到尾就只是我自己痴人说梦而已,我还以为……”他近乎自嘲地一笑,“原来,直觉也是会骗人的。”
说完,他倏地放开了她,由于力道过猛,宋水蓝踉跄地退了好几步后,靠到了墙边。夏驰风浑然未觉,感觉神经似已麻痹般,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转身走向门口。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继续再当个讨人厌的傻瓜,让人残忍地践踏我的真心!”他重重地甩上了门。
一切在“砰”地一声后,回归了平静。宋水蓝木然地望着被合上的大门,不争气的泪水不知在何时滑落脸颊,模糊了她的双眼。
* * *
果然如孟吟先前所预料的,她与夏驰风在教务处相拥的那一幕很快地传遍校园的每个角落。
王老师此次抢到了个独家八卦,一大早到学校便忙着传播所见所闻,还唯恐别人不相信似的,只要她每广播一次,在结尾处必定加上一句——
“真的,宋老师也看到了,不信可以问她。”
由于宋水蓝是全校同仁一致公认最不会八卦别人的模范老师,王老师末了的那句话,自然无形中加深了事情的真实性。
但,大家虽好奇得要命,谁也没勇气真的跑到冷得像块冰的宋水蓝面前求证事情的真实性,除了花梦柔以外。
纵使“长江青年”出刊的压力在即,她还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关心”一下,但她什么消息也没得到,宋水蓝口风守得死紧。
传言仍甚嚣尘上、如火如荼地漫天飞扬着。
目击者之一的宋水蓝仍有着置身事外的沉静,她依旧坐在她位于角落的桌子前,慢慢地吃着便当,表情一如以往般淡漠,以今天的表现看来,与以往的她并无任何不同。
但只有宋水蓝自己知道,她的一颗心在经历了这一切事情之后,已无法再恢复平静无波。
食不知味地搅着便当,她的思绪又飘了好远好远,飘回到初见夏驰风的那一刻,飘回到前天下午那个霸气的吻,最后,画面终结在昨晚他离去前那对受伤的眼眸……
他那明显受到打击的眼眸不断反复出现在她的心中。就在她几乎说服自己前,一张如魔鬼般般凄厉的面孔又让她陷入了恐惧中,这样的情况反复折磨了她一整个晚上。
当清晨第一道鸡啼声传出时,她选择了逃避。
而她原本武装她的情绪,在听了一整个早上甚嚣尘上的谣言后又险些溃堤。谣言每传一次,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陷落一次,让她逃不开又挥不去。她发现自己的心似乎逐渐失落,找不着降落的地点。
由于正值中午用餐时间,办公室一如往常般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突然间,鼎沸的喧哗声陡地安静了下来,变成了一道道窃窃私语。
把自己隔离在这些嘈杂声外的宋水蓝并未察觉到这不寻常的突然安静,她依旧机械化地将饭菜一口口地送入口中,甚至连一道自远而近的沉重脚步声停在身旁也浑然未觉。
来人一到她身旁,便俐落地撕下她桌上的日历纸,迅速地写下几个字放在她桌上后,立刻又掉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