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于氏一心以为他这个未来的少庄主深怕有其他的兄弟与他分家产,便下毒手害死她的两个儿子,而他爹却偏袒他,不查明两个小儿子的死因,任他逍遥法外,于是便怀恨在心,与她表哥一同设下这条毒计,打算先除掉他们两父子,然后再一步步并吞凌家的家产。
凌健扬当下懒得再废话,便直接下令将这个歹毒的小妾关进西香楼里。
西香楼是青风山庄唯一一栋荒废的小楼,位于庄里最僻静的一角,那是凌洛风祖父时,一个好妒的小妾兴风作浪后被关的地方,后来那个女人在里面上吊,从此之后更是少有人走近那里。
想到凌家两代皆出了这种内室失和的事,且皆以人命做终结,凌洛风不禁皱起眉额。他这个小妻子沉静柔弱,受了委屈都放在心里头,若是他纳妾回来,搞不好让人给欺负去,他这个做丈夫的还不知道。算了,往后还是不要再纳妾,不过这继承香烟的事就得辛苦他的小妻子了。
他并没有深究为何一向不在乎女人感受的自己会怕妻子受委屈,只觉得她为了自己连性命都不顾,待她好一点也不为过。
☆ ☆ ☆
交代完总管公事后,凌洛风回到听涛阁,不耐烦地挥退一干欲言又止的下人们便直驱自己的房里,一踏进房门,就看见自己的小妻子正忙着帮自己打包行装。
“这些事叫下人做就可以了。”他自后揽住她的纤腰。
“没,没关系,我做也一样。”
她娇怯得像朵花,可惜他们圆房的日子又得拖上一阵子。
“我不在的时候,你一样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的身子。”这样娇弱的身子怎能替他生孩子?凌洛风不觉皱起眉头,“有什么不舒服就让下人去请勒大夫来,不要不吃药,知道吗?要不然我回来时,可是要罚你的!”
“嗯。”他温暖的体温及轻柔的话语在在令她悸动不已,不自觉地有点哽咽。
凌洛风转过她的身子,抬起她的螓首,却立刻发觉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他抚上她红肿的双眼,“舍不得我?”
她慌乱的点头方式反倒令他生了疑心,她一向容易害羞且内敛,这回却……
“怎么回事?”他蹙起眉头,“身子不舒服吗?还是受了委屈?”
连君瑶再度慌乱地摇首,“没,没有!我一点也没受委屈!真的!”
她越是这样,凌洛风便越确定事有蹊跷,“究竟是什么事,告诉我!”
“我真的没……”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他一把掠起走出房外。
“小青,把全部的人给我叫到大厅里!”凌洛风冷声下令。
连君瑶骇然望着他怒气腾腾的俊脸,一时竟慌得没了主意。
几乎是立刻的,听涛阁里的下人全仓惶着走进大厅里。
凌洛风冷睨一屋子惊惶失色的下人,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不由得怒火中烧。
“你们这班刁奴!我只不过走开一下,你们竟敢怠慢少夫人!说,究竟是谁敢这样斗胆?”他猛拍了一下桌面,吓得一干下人全跪了下来。
连君瑶也被他的不分青红皂白吓了一跳,忙道:“不,不关他们的事……你不要责怪……”
“不关他们的事?”凌洛风眯眼看了她一下,又转头对一干下人寒声道:“那么就是另有其人!还不说,究竟是谁委屈了少夫人?”
“少爷……”小智子和小青同时开口。
“小青,你说!”
“少爷,是彩月姑娘。您和清叔走后没多久,她便在门外嚷着要找您,后来见了少夫人的面,就向她哭诉,说是少夫人未来之前,您是如何地疼爱她,还说……还说她已经怀了您的……孩子,这辈子是离不开您了,直哭闹着要少夫人答应她成全她,让她一辈子伺候您,做您的侍妾,才肯走!”小青撇撇嘴,心下对那女人的行径着实感到不满,“那之后,少夫人就躲在房里……”
凌洛风越听一张脸益发沉凝,冷笑道:“你们就任那种女子跑到少夫人跟前撒野?我还真白养了你们这班奴才!”
“少爷,是小智子该死,没能拦住彩月姑……”
“不!不关你的事,小智子。是我,我刚好在前院,是我让她进来的,他们几个三番两次要拖她出去,是我不让的。请、请你别责怪他们!”
凌洛风怒瞪她一眼,“你的帐我还没找你算,你倒先替别人求起情来了!”
连君瑶畏缩了一下,咬住发白的下唇。这是他第一次向她发脾气,可她不知道怎么做错了什么。
“都下去!小青,你叫勒大夫和江大婶上紫烟阁一趟!”他沉声下令,拉起连君瑶的手便回房。
☆ ☆ ☆
室内的寂静几乎令连君瑶喘不过气来,她止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凌洛风,却见他仍神色不善地瞪着自己,忙低下头,正襟危坐,可他却仿佛要让她知道他的怒气似的,转到她跟前,硬是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森冷的俊脸。
连君瑶止不住吞咽了口口水,怯怯地问:“你很生我的气?”
“废话!”他撬开她又咬住的唇,冷声问:“为什么答应让她做我的侍妾?”
“她,她是你的女人,又怀了你的孩子住在庄里,你自然是准备要娶她进门的。我知道这件事原轮不到我答不答应,只是当时她情绪激动,我怕她伤了自己和孩子,便顺着她的话答应了她。”难道她这样做错了吗?连君瑶平素晶亮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阴晦。“我明白这事我作不了主,你可是恼我稽越了身份?”
凌洛风抿着嘴,没正面回答她的话,“那么,往后若再有任何女人跑到你跟前说怀了我的孩子,你便愿意与她们共事一夫,可是这意思?”他越说声音越冷厉。
他冷锐的言词如若一把利刃没入她原就已隐隐作痛的胸臆。“别说是怀了孩子的,就算没有怀的……只要是你喜欢……的女子,你也照样可以娶进门,不是吗?”她敛眼低眉,黯然的道。
她爹只是个小生意人尚且纳妾,像他这种既英伟不凡又家财万贯的男人要娶个三妻四妾又有谁能置喙?
凌洛风铁青着脸放开她——若不这样,他很可能失手捏死她。
“你倒挺大方的!”他几近咬牙切齿地迸出话,他不纳妾是一回事,但她竟抱着愿意与人共同分享他的念头实属不可原谅。
“我不是大方……”连君瑶失神低喃,声若蚊呐,“我只是没有资格而已!”她自己失节在前,如何能要求他……
耳朵灵敏的凌洛风还是听见了,紧锁的眉宇瞬间舒展开来。他反应过度了,她原就逆来顺受惯了,若今日像只母老虎般将彩月扫地出门才真叫奇事一桩。
他踏前轻轻捏住她绞得死紧的小手,静待她抬起头来,才柔声说道:“我给你资格,你便有资格!”
他突来的转变令连君瑶一怔,而他意味深长的注视则让她隐隐明白了点什么,可又不真的明白,只一迳瞪大了水朦朦的美眸。
“瞧你傻愣愣的,怪不得那么好骗!人家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你是说那彩月姑娘骗我?可是,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名节……”
“你知道杨春媚嫁给你父亲之前是做什么的吗?”他看着她讶异地睁大眼,才点头续道:“没错,那彩月也是个花街姑娘,她想从良想疯了,竟算计到我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