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悟峰闻言大喜过望:“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一同回镖局?”
梁善福点点头。当梁善福比当冰月公主来得快活多了。
“那……荆无极那家伙呢?”他小心翼翼地问。他不会也跟着他们一起走吧?
梁善福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情绪。“我……我不知道,无极师父他……也许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怪!实在是怪极了!梁悟峰眼睛睁得大大的,仔细瞧着她的脸,他没看错呀……怎么福妹的神情看起来很忧伤的样子?是因为荆无极那家伙吗?铁定是的!他自行下了结论,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不知道罢了……嗯……这事值得好好推敲……
正思索间,房外传来寒江的声音。
“冰月公主,寒江有事求见。”
梁善福连忙起身开门:“寒大哥请进。”
寒江走进房里,一看到梁悟峰便皱起眉头,神色也显得有些古怪。
“寒大哥,发生什么事?”梁善福柔声问道。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担忧,是小师父他怎么了吗?
寒江板着脸,特意看了梁悟峰一眼。“这件事属下希望私下禀告公主。”言下之意已很明白,闲杂人等请回避!
梁悟峰浓眉挑得老高,不服气道;“喂,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讲?我和福妹关系匪浅,又不是外人。”
寒江不语,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摆明坚持到底。
梁善福见状,只得道:“二哥,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
“好好好,我这就走人!”梁悟峰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下一瞬,眼底却忽地闪过一抹诡光……嘿嘿,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听,那就只好偷听喽!穷则变、变则通嘛!
梁悟峰走后,梁善福微蹙着眉,望着寒江眉峰纠结、欲言又止的古怪模样。一向少有表情的他!难得一脸凝重。没来由地心一突,她微带急切地问:
“寒大哥,是不是无极师父这次进宫见王兄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仍然关心国师,真让人感到欣慰!”沉默许久,寒江终于开口。“寒江以为……公主此刻必然恨透了国师。”
梁善福闻言,微微一愕。“寒大哥……你……”听他话中之意,他也知道那件事?
仿佛读出她心中疑问,寒江点头道:“事实上,那一晚我也在场。”
梁善福诧愕一瞬,随即明白地苦笑了下。寒大哥是无极师父的贴身护卫,跟随他多年,会知道那件事也不奇怪。可想而知,他必是为此而来。
“寒大哥想说什么?”她淡淡地问,心里多少明白他是为无极师父来说情的。
寒江迟疑了下。“公主……国师那么做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她黯然笑道。“我看不出他哪里不得已。”
“公主,请你明白,当时的情势让国师不得不那么做!”寒江正色道。“前察兰王好大喜功,想利用公主荣任圣女之位,急欲消灭圣月教好总揽政权、完全独立。然历年来,察兰皆为波斯所控,波斯断不可能放手,彼时若贸然自立,察兰恐遭亡国之祸,所以……”
“所以无极师父选择牺牲我?”梁善福愀然接续道。“他选择拉拢庆妃而欲一刀置我于死地!”
“公主误会了!”寒江赶紧接口道;“若国师真有意要你的命,又怎会杀不死一个十岁娃儿?”
“或许是我命不该绝吧!”唇畔勾起一抹自嘲,语音微微颤抖。“若不是我的心脏天生异于常人生于右侧,又如何能幸存?”
“公主以为国师不知道这一点吗?”寒江突来惊人之语:“国师可说是自小护着公主长大的,对于公主的身体状况知之甚详,公主能活着实非侥幸!”
闻言,梁善福心中一凛;“寒大哥,你的意思是……”
“那一刀不只为了做给庆妃看,更为了保全公主你啊。”寒江一一为她解惑:“国师不想让您卷入这场斗争当中左右为难,毕竟前察兰王是您的父王!让公主远离察兰是唯一的方法,所以国师才会出此下策……寒江希望公主能够明白国师的一番苦心!”
心灵饱受震撼与冲击的梁善福,一时无言。怔愣许久,方才缓缓抬头注视着寒江,喃喃道:
“他为什么不说?他可以跟我解释清楚……我以为他……”
“国师做事一向不喜解释……”寒江点头表示理解。“我虽跟随他多年,却也是后来才想通他的用意。他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
梁善福静默无言,心头充塞着复杂难言的情绪。他虽为了保全她,却仍是下了狠心……狠心与她分离呵!若不是王兄别有用心,那么她和他今生也许永不再相见,他就这么舍得将她遗弃?还有娘亲……若不是因为失去她,娘又怎会积郁成疾、芳华早逝,含恨而终?
“公主……”寒江迟疑地唤了声。“寒江斗胆,还望公主体谅国师的难处……伤了你,最舍不得的人……其实是他!”
梁善福闭了闭眼,回头朝他露出一抹浅笑,道:“寒大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话,只是我……需要时间想一想。”
寒江点点头:“那……寒江不打扰公主了。”拱手揖礼,正欲退下,却又忽地停住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迟疑了下,又道:“公主,惜妃娘娘并非含恨而终……在她合眼前的那一刻,她很高兴知道你仍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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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无极十七岁——
“小师父,大师父为什么躺在盒子里一动也不动?”
七岁的女娃儿睁着大大的眼儿,小脸写满困惑地望着少年俊美却显得沉冷的脸庞。
少年没有回答,冰冷的蓝眸微眯;像在思索什么事情,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小师父……”女娃儿又喊了声,一边伸出手扯住少年的衣袖,皱起小小眉头道:“月儿要和大师父说话,月儿不喜欢大师父躺在盒子里。”
少年缓缓垂下眼望着她,声音微微沙哑地道;“大师父再也不会说话了……大师父要好好睡一觉,你别吵他。”
小女孩眨了眨眼,半信半疑:“可是大师父已经睡了好久好久呀,应该要起床了,他不许月儿赖床,自己也不可以赖床呀!”
少年心情微起烦躁,仍是耐着性子道:“大师父不是赖床,他只是……只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为什么?”小女孩不解,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少年眼色黯然,默然许久后,方回答道:
“月牙儿,大师父死了,死了的人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也不能再开口说话,懂吗?”
小女孩似懂非懂,皱着眉用力地想了一会儿后,扁嘴道:
“大师父为什么会死?月儿不要大师父死掉!”
少年俊美的脸庞因她的问话而更显阴沉,且夹杂着几分怒意。因为一个愚蠢无知的女人,而害得爹爹枉死;甚至,连他和圣月教都岌岌可危!爹爹临终前的叮嘱犹在耳边,未来他要走的路势必艰难,眼前最重要的事,便是让自己站稳脚跟,他不能让爹爹的苦心白费!
小女孩不明白少年心绪的转折,扯动他的衣袖,提醒他:“小师父,你快告诉月儿,大师父为什么会死呀?”
少年垂眸看着她,淡冷地道:“没有为什么,是人就会有这么一天,有生就有死。在你身边的人,总有一天都会死去,现在是大师父,以后也许是你的父王、你的娘亲,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