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认得你吗?”
眉心纠起小结,她仍未适应冰月公主这个新身份。月牙儿?这是冰月公主的小名吗?他识得她?
男人敛下笑意,俊颜更贴近了几分,蓦地伸出长指徐徐划上她清丽脱俗的眉眼……
“你……你在做什么?”梁善福被他突来的举动惊愣了下,从不曾与男子如此近身接触的她,着实吃惊不小,脸颊不受控制地浮起两朵红晕。
“眉眼依旧……我不会错认……”
没理会她的话,长指沿着唇瓣滑下细颈,停留在单衣襟口上……蓝瞳扬起,缠住她怔愕的眸,在她还来不及意会他的意图时,推开白色的单衣,徐缓地拉下仅存的兜衣——
“你……”眼看着自己胸前的肌肤一一裸现,澄亮的乌瞳显然圆瞠,霎时羞愤交进,一阵热意泛过眼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快住手……”
“这个疤还在呢……”男子的动作蓦然停止,幽冷的蓝眸直凝住她的左胸,低柔地喃语: “那一刀刺得不轻呀……”
梁善福微一愣愕,随即顺着他的视线垂望。那道疤……他怎么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怒狠狠地瞪视眼前的男人。
对于她的质问,男子的回应竟是将唇贴上她胸口的疤痕轻吻着。
脑子轰然一响,梁善福只觉一股热烫涌上脸颊及胸口!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她应该要叫的,可他的手贴在她右胸上……就在她的心口上,温热的掌熨煨着她的心,引发急速起伏的震动,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好半晌,男子才缓缓抬眼,对上她圆睁的眸,唇角慢慢地勾起一抹笑。“忘了我是因为这一刀吗?”
梁善福不解地皱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认得我……你到底是谁?”
轻敛眸,他为她整好衣襟:“小师父……你一向叫我小师父。”
小师父?仿佛有些熟悉,脑子里忽然闪过几个片段……
“伤脑筋呀……本以为将你送得远远的就没事了,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你……”低柔的嗓音甚是迷人,听似伤神的语调却隐隐流露着一丝淡淡的温情。
伸手拂去她颊上的发丝,为她拉好毛被后,他迅速点了她的睡穴。沉睡前,梁善福忽然想起仿佛曾在哪儿听过这样低醇温柔的声音——
一个让人感到安心的声音……
※ ※ ※ ※ ※ ※ ※ ※ ※
察兰皇宫大厅里,梁善福呆愣愣地望着站在大厅中的男子。
昨几个深夜的事尚来不及消化,今日便又见着同样的一张脸,心惊之余,她更觉诧愕!
没想到他……他竟是察兰国国师!
一国国师夜闯皇宫……他是为了要确定她的身份吗?
“王兄,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接进宫里?”
一道高傲的女子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有些恍惚地将视线移向声音的来处,却冷不防对上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眸。
“这女子冒充圣女分明是居心叵测,王兄竟还任外面的流盲沸沸扬扬,别忘了我才是真正的察兰圣女!”
银霜满脸忿然地瞪视着那张令她感到刺眼的美丽脸庞。
眼前这浑身充满怒意的女子便是自己的姐姐?
梁善福有些怔愕地眨眼。怎么她非但看不到一丝姐妹之情,反倒被一股强烈的恨意密密笼住?
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质问,穹苍王只是淡淡地撇唇一笑:
“银霜,你是在怀疑王兄的判断力吗?方才你也看见了冰月手臂上的月形疤痕,那是你们进圣月官之后所烙下的印记,是察兰皇室公主独有的,这一点荆国师应该也很清楚才是!”
精明沉敛的眸转而望向荆无极:“国师,看来当年那场火烧死的并不是冰月……依你看……会不会是有人故布疑阵呢?”
旁坐的庆妃闻言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荆无极唇角泛起一丝极淡的笑,弯身拱礼道:“王上推断的不无道理,这个中缘由,臣下尚须时间好好思考!”
哼!好个惺惺作态!
穹苍王心下不悦,却仍是一脸笑意,侧脸瞧着梁善福,为她介绍道:
“冰月,站在你面前的正是我跟你提过的,察兰至高无上的荆无极国师。”带笑的语气似赞似讽。“在你……被误以为“已死于那场大火前,国师一直身为你的指导师呢!”
“小师父……”梁善福不觉喃喃道,一股熟悉感缓缓流漾过心头。
微讶于她脱口之语,察兰王喜道:“王妹可是想起了从前之事?”
“没有……”微带迷惑地摇头,明眸不自觉地直盯住荆无极,昨夜他吻着她胸口伤疤的那一幕蓦然阀进她脑海里,心房突地跟着隐隐抽痛。
“唉!”穹苍王刻意地大叹一口气。“若非冰月丧失从前的记忆,这真相早巳水落石出,当初设下阴谋之人哪里还逃得了?谋害圣女可是一条死罪呀!太后,您说是不是?”矛头倏然转向庆妃。
庆妃心神一凛,强自镇定地。“冰月公主失而复得是件可喜之事,王上应该高兴才对,至于那些伤神的事,不妨交由荆国师处理……”微微一顿,继而巧妙地转移话题:“只不过……眼前倒是有一件更要紧的事,让王上您给忽略了……”
“什么事,太后不妨直说。”嘴巴这么说,心里其实早巳明白她所指何事。
“众所皆知银霜是现任察兰圣女,而今又冒出一名圣女……虽说冰月公主的身份无可置疑,但毕竟事已至此,王上不认为应该正视民听,稳定民心,好免去无谓的纷乱?”
自觉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他应无拒绝之理,庆妃艳唇含笑地瞅着穹苍王。
好个正视民听!穹苍王在心里冷笑了声。
“太后提醒的是,长老们已鉴定过冰月的身份,就连绯月弯刀也确认无误,依圣月教见刀如见人之律,是应该将圣女之位还给冰月。”
一番话让庆妃与银霜母女俩花容倏白。
“王兄,你不能这么做!”银霜急怒道。
“王上,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此仓卒下决定并非明智之举。”庆妃按撩怒意,强颜而笑地紧跟着道。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当着自己与荆无极的面说出如此大胆的决定,半点忌惮也无。
穹苍微眯起眼,神情似笑非笑:“我看不出来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对,毕竟长老们也都同意了,还是……荆国师您觉得不妥呢?”话语稍一顿,精光内敛的眸别有意指地瞟向荆无极。
庆妃见机赶紧又道:“荆国师身为圣月教主事者,这事应该先同他商量商量,也许荆国师有不同的看法。”
“无极师父……”银霜也满心期盼地望着荆无极。
荆无极看似颇为伤神地沉吟了好半晌,墨蓝的眼瞳带笑地回视穹苍隐含挑战意味的眸光,闲适地道:
“既然长老们都同意了,我也无话可说——”
“师父!”
“无极!”
庆妃与银霜不约而同惊呼了声。
“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荆无极仍旧不疾不徐。“冰月公主毕竟离开察兰好长一段时间,身为圣女的资格仍有待确立,臣既为圣月教主事,理应慎重。”
穹苍徐懒地挑高一眉:“国师的意思是……”
“臣想请冰月公主移居圣月宫,这数年来,银霜公主毕竟一一领受了成为圣女后的诸多试炼,冰月公主又岂能免俗?如此也免落人口实!”
移居圣月宫?这算盘打得好精啊!
穹苍双眸微微眯紧,不动声色地问:“之后又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