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唆!」
她怒吼了一声,顾不得他愿不愿意,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恰巧屋梁于此时直直的落在深谷阁刚才昏倒的地板上。
「走!」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力气,深谷闇虽然年老,但体格仍然大她许多,连拖带拉、半推半扯,她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将他从烧毁的门墙中救了出来。
山田希子一见到深谷闇,便激动得将丈夫狠狠抱住。
平芷爱则是松了口气,坐在树下休息,无奈的道歉:「现在进去很危险,所以我没有办法带出那只金色老鹰……」
突地,她抓着胸口,她的脸色在瞬间刷白,她急急忙忙的在四周仔细的寻找着,沿着她刚才所经过的路径,却怎么样也找不着原本挂在她脖子上的东西。
难道……她回身凝望已被大火烧毁一半的木屋。
「妳怎么了?找什么?」山田希子非常感谢她伸出援手,在他们认定她是个贼帮头儿而深深以她为耻之时,没想到却是她惯用的身手救了他们夫妇俩。
万分惭愧的山田希子握住她细瘦的手,眼中有着感恩的泪珠。
可是,平芷爱却将注意力集中在火场之中,似乎没听见山田希子正在说的话。
「芷爱?」
山田希子初次喊她,借着火光,她看到平芷爱嘴里正喃喃念着什么。
「不见了……不见了……刚刚还在的……」
「什么东西不见了?」山田希子在听清楚她的话后,连忙追问。
平芷爱黯然的垂着眼帘,一只手仍然停在胸口。
「他送我的戒指……我……我怕它弄丢,所以用链子戴在脖子上……刚刚还在……怎么……」
山田希子偏着头,找出关键,「他?冢司吗?」
「叫他再买一个就好了啊!」深谷闇恢复了一点精神,不以为然的补了一句。
没想到在山田希子的一声惊呼后,他才惊觉平芷爱已隐没于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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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们这样做……好象不太好耶!」车上,深谷广坐在一堆礼盒旁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只带着他出门送喜饼,而不是和母亲在一起。
「爸爸不是说过,你要和妈妈结婚吗?那么这些东西不是应该要你和妈妈一起去送的吗?」
深谷冢司深深一笑,认为这些日子足够让平芷爱想个清楚;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在离开家门的第一步就开始想她。
那一天,他已感受到她几欲脱口而出的爱,和她急着要让他知晓她确实有所改变的激动;他准确无误的预料事情的发展,所以他有足够的自信在他回到家之时,他会得到她前所未有的热情。
「那是给你妈妈的一个惊喜。」他不让她对他以外的事情操劳,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可是……」深谷广想说的是,为什么必须要他匆匆向学校请假一星期?还有为什么不能回家?
这一个星期,深谷冢司完全将心思投注在筹备婚礼的最后阶段,他是闇鹰流的帝王,却逐一登门拜访所有企业底下的高阶主管,大家无不是诚惶诚恐的接下他亲自送来的喜饼,也在无形中传递一个讯息藉以打破深谷闇创造的谣言。
所有的人对平芷爱仍然陌生,却相当熟悉她的「丰功伟业」;的一个小动作,破除了所有人的迷思,也为她建立了威信。
「我这么做,对妈妈有益无害。」深谷冢司不认为儿子会懂得个中道理,虽然儿子够聪明。
深谷广不曾怀疑父亲的用心,在他眼中,父亲是相当喜爱母亲的。
「可是,妈妈不是很可怜吗?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很奇怪吗?」
「一点都不奇怪,小广!是你妈妈说想要情调,我只是为她创造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罢了。」
「情调?」深谷广显然对这两个字不清楚。
在回家的途中,几辆消防车呼啸而过,深谷冢司沉默不语的盯着前方。改变了车子行驶的方向。
不远处的天空弥漫着一片浓雾,狂猛的火势在消防车的洒水、灌注下熄灭得相当缓慢。
「爸?」深谷广瞪着道馆入口处挤满的车辆及火势,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深谷冢司几乎是冲下车的,道馆的人一见到他,立刻着急的向他报告事情的发生经过。
「冢司!」山田希子的呼喊从林外急急传来:她紧抓着儿子,满脸愁容的说:「芷爱还在里面……」
深谷冢司的心立刻揪紧,「在什么里面?」
「就是木屋啊!」山田希子着急的说着平芷爱救出她和深谷闇之后,突然冲进火场中的过程,
「我要她别找了,她偏偏……」
不待山田希子说完,深谷冢司迅速的冲进林内,他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捏紧,痛得他无法呼吸;深谷冢司心乱如麻的咆哮着:「该死的!该死的戒指!」
那样的东西怎么能代表他?她怎么这么傻?那个笨女人,竟然偏执的想为那种东西送命?他不准!
半塌的木屋中,平芷爱已失去了理智,她疯狂的找寻失物,顾不得火舌的欺近,她趴在地上摸索着。
「不见了……一定是在这里掉的……」平芷爱一边念着,一边在倒塌的木屋中努力的睁着眼。
那是他送给她的东西,唯一的礼物,她不能弄丢它,她必须珍惜他所给予的一切,她不想让他失望。
「如果这个东西不见了,他就不会回来了……」被烟呛得难受,已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水纵横在她烫热的脸上。
热气熏着她贴在地上的身躯,倾倒的残砖破瓦无情的砸落,她也顾不得危险的拨开那些阻碍物,她深信那枚戒指一定是掉在这间屋里。
她已经找不到他的人了,如果她再找不到戒指,她真的就像是被掏空的躯体一般──永远绝望,她又会变成从前那个害怕失去的女人。
「啊──」一块木头在她来不及闪躲时砸向她的小腿,更在她的小腿上烫出一个烙痕。
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原来火灾时她根本看不到任何物体,还有空气也好干、好热,热得她的鼻子像快裂开一样,喉咙的水份也像被抽干一样,好难受!
找不到了!在她看不清楚东西的时候,她的理智绝情的用这四个字敲醒她;脚好疼!她的四肢无力,没有力量可以站立,她被一团团火球包围着,她不想绝望,可是为什么她所处的环境要逼她做此抉择?
「平!妳还躺在地上做什么?」
一双大脚带来了一线生机,她抬起蒙眬的眼。看到一个穿着救生衣的男人。
「我……咳咳……」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干涩的喉嘴令她痛不欲生。
男人迅速的将她揽在怀中,紧紧的将她贴向自己,风一般的自刚才的入口处奔了出去。
木屋在此时应声而倒,千钧一发的一幕让所有的人惊慌得大叫。
「平?」男人抱着怀中灰头土脸的人儿,摇着她,要她清醒。
平芷爱猛烈的咳了几声后才幽幽转醒,接触到深谷冢司因忧心忡忡而布满血丝的眸子……冷漠不见了!
在那瞬间,平芷爱的泪水溃堤,反身抱住他的脖子,抽抽噎噎的将几天来所有的心情倾倒而出:「冢司……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好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一个人,我不是什么单独的个体,我一直很需要你,我爱你……我爱你……」
深谷冢司慌乱的心在将她带离火场之后已平复许多;所以他很惊讶她的肺腑之言,也为她的话感到窝心的冲击,看来他的「成果」相当丰硕,远超出他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