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却告诉律师,把我送到哈罗门渡假。”
“我告诉他用最好的办法处理你的事。”
“你认得我爸爸?”
“你父亲跟我在同一个团里。滑铁卢战争前夕,许多军人留下遗嘱。他们抛妻弃子,背井离乡,把一切后事托付给知己好友。”
“爸爸年纪比你大。”
“大多了。”伯爵同意:“我们一起打牌,对马很有兴趣。”
“因为你对马特别内行,所以爸才把我交给你监护,是吗?”柏翠纳苦涩地说:“不管他是在天堂或什么地方,只要他知道你把我搞得很惨就行了。”
“很奇怪你爸爸后来为什么一直没有改变遗嘱?”
“我猜他是没有找到其他更适当的人,也没想到会死得那么快。”
“是呀,当然没想到。是意外?”伯爵问。
“有一次爸爸跟朋友喝醉酒,回家的路上,他们打赌爸爸不能跳过一堵高墙,爸爸总是经不住别人一激,结果……”
“真不幸。”
“我很爱他。”柏翠纳道:“虽然有时候他很莽撞。”
“妈妈呢?”
“爸爸随威灵顿将军去打仗的时候,妈去世了。”
“只留下表姊艾黛莉?”
“是的。”柏翠纳换个口气说:“除了你之外,恐伯没有人会认为她跟任何年轻女人处得来。”
“我想我应该容许你自己找一个伴妇。”伯爵道。
“不需要。”
“你应该有一位。”伯爵说:“既然是你的监护人,我会尽快为你找一位。假如你高兴的话,我让你有一个选择的机会。”
柏翠纳怀疑地望着伯爵。
“你愿意在公开场合跟我吃饭?”
“我想我有义务,”他答道:“不过柏翠纳,我对你可是没什么企图,简直不能想像跟一个你你这种刚满十八的少女纠缠在一起的情形。”
“我不要做少女;我要做流莺。”
“再听到那个字眼,”伯爵坚定地说:“我就给你一巴掌。真为你受了那么多教育感到惋惜。”
“假如你再用这种态度对待我,”柏翠纳反驳道:“我马上就定,让你永远找不到。”
“那我就把你的财产扣压起来。”伯爵说:“你已经指控过我挪用你的钱。”
“是不是这样?”
“不,当然不会,刚巧我非常富裕。”
“希望你马上把财产统统交给我。”
“我想等你二十一岁给你一半,其余的等你二十五岁再给你。如果你结婚,就马上全部给你。”
柏翠纳跺着脚,恨恨地说: “你只是学我的话说罢了。真后悔等杰勃的时候,没有弄清楚你的身份就跟你走。”
“你才幸运哩,”伯爵打趣地说:“恰巧我适时出现,又偏巧是你的监护人,好像童话故事一样,我挥一挥魔杖,你就到伦敦来,在白金汉宫向女王行礼致敬;假如你愿意,还可以晋见摄政王,那时你就进入公子哥儿们的社交场合了。”
“你是说假如我受你的监护,就会成为大家注目的对象吗?”
“当然,而且你还是个继承人。”
“我不想结婚,就算你给我找一位适合的对象也一样。”
“假如你以为我是在关心你的婚姻前途,那你就错了。”
伯爵说:“我要给你找一位护花使者。我的房子非常大,你可以暂时住在那儿,假如你对我恼火或厌倦,我会给你租一幢房子。”
“我可不可以再见列你?”柏翠纳好奇地问。
“不能经常见到。”伯爵坦白地回答:“我的时间排得很紧凑,有许多事情要办。而且,坦白说,我对年轻少女感到很烦。”
“如果你指的是我在学校碰到的那些女孩子,我一点也不奇怪。”柏翠纳说:“但是,她们毕竟会慢慢变成有智慧又机灵的女人,你跟她们在一块儿,一定会疯狂地爱上她们。”
“谁教你的?”伯爵又被吓倒了。
“卡蕾说,所有时髦的绅士都有情妇,摄政王不也是吗?而且所有最漂亮的女人都有情夫,对不对?”
“少提那个蠢女人的道听途说,”伯爵激动得要发怒,“这样我们相处一定会愉快多了。”
“那可是真的,不是吗?”柏翠纳问。
“什么是真的?”
“你跟许多漂亮女人相好过!”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柏翠纳不知趣地追问使得他火冒三丈。
“不要再说这些不正经女人说的话。”伯爵震怒了,“假如我带你去高级的社交场合,你还要提这些情妇啦,或者其他你跟我讲的下流人物,不被女主人赶出门才怪!”
“你很不公平,”柏翠纳抱怨道:“先头你不断问我问题,我都照实回答。反正我后悔莫及,一直没扯谎过。可是,请问,我怎么知道你就是我的监护人?”
伯爵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我不相信任何女孩子有你的机会而不会成功的,可是如果你的舌头不矫正矫正,我看你会失败。”
“在学校里我是很谨慎。”柏翠纳说,“我下过决心,一旦逃了出来,就要为所欲为,不管是对还是错。”
“你所有的态度都错了。”伯爵严肃地说;“一个教养好,行为端庄的淑女该参加成人舞宴,选择对象结婚,不该知道那些社会的黑暗面。”
“你是说流莺和风尘女郎?”
“是的。”
“卡蕾什么都知道。”
“卡蕾的哥哥很明显地对妹妹一点责任感也没有。”
“我感到鲁柏特跟我有许多共通点。”
“也许。”伯爵说:“在那种场合下,他会跟你结婚的。如果他将来继承他父亲的爵位,在商场上我又有一个可靠的盟友了。”
“去你的!”相翠纳尖叫起来:“你说话好像那些把女儿送到婚姻市场去拍卖的市侩。”
她激动地继续说:“鲁柏特要的是我的钱,而你以为我要他的地位。好,让我把话说明白,亲爱的监护人,我不愿意跟任何人结婚,除非我改变对男人的一切看法。”
“除了那位教区牧师外,你对男人一无所知。”
“去你的,你在用我自己的话来讥讽我。好吧!就算我不了解,但是就是在伦敦,他们总听说过爱这个东西吧?”
“很惊讶你也听说过。这是你第一次提到那个不可捉摸的情绪字眼。”
“我思索过。”柏翠纳严肃地说:“想了很多。”
“很高兴听到这句话。”
“不过我感到自己永远不会体验爱的滋味。”
“为什么?。”
“因为在学校里,同学每次谈到爱,都显得非常感伤。
她们一谈到假日碰到的某些男人,个个都是英俊潇洒的美男子。她们往往在睡觉的时候把男朋友的名字塞在枕头下,希望晚上能够梦见他。卡蕾还被吻过呢。”
“可以想像得到。”伯爵揶揄地说。 “她说第一次被吻之后,感到非常失望,完全不是想像的那回事。第二次好些了,可是也没有什么罗曼蒂克。”
“那她想像的接吻是怎么一回事?”
‘好像但丁对贝翠丝,或是罗密欧对朱丽叶的感受。但是我相信平凡人是办不到的。”
沉默了一会儿,柏翠纳接着说:“决不让任何人吻我,除非我真正想要。当然我也很想尝一尝,那样就可以跟人家一起批评接吻的滋味了。”
“其实,你对人生一无所知。”伯爵刻薄地说:“你只知道卡蕾告诉你的。她那一套又是从她哥哥学到的二手货。我劝你重新体验人生,放弃那些成见。”
“当然,也许事实比我预期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