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三姊妹都学过这种快三步——专赶潮流的雪伦,早已把种种的华尔兹舞步教给她们了。
“我真想抱住你,”伯爵说,“你的身材真棒!象维纳斯。真该有个雕塑师为你雕座塑像。”
安妮妲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就算她再无知、再没有经验也能够明白他在暗示什么。她已能断定,她是真正厌恶这个人了。
傍晚她们离开社沦夏宫的时候,布鲁伦公爵并没有陪她们一块儿回去,她们在爱芙琳的陪伴下,坐着马车自行回去。爱芙琳在路上就开始清点战绩了:“今晚真了不起!你们三个全都大有收获!凯柔,我看那个葛林侯爵对你十分有意思!安妮妲,你呢,你可把克洛赫德伯爵征服了!” ”
“但愿没那回事!”安妮妲立刻说,“我觉得他这个人好可怕!”
爱芙琳却不以为然。
“他从没结过婚?”雪伦问。 “呀,他结过两次!”爱芙琳把他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他的第一任妻子在婚后一年便死了,那时他还很年轻;他的第二任妻子则于三年前行猎时摔死了。他们一直想把她救回,即使救活过来也落得终身残废,还不如死了好!”
“那他一定很难过了!”凯柔同情地说,她总是很容易被故事中的痛苦或不幸所感染。
“赫!他很快就克服了。”爱芙琳干笑了一声。“我们不去说这个,安妮妲,假如他对你真有意的话,那么你真招上好运了!他有钱之至,汉普夏就是他的领地,那个富饶而欣欣向荣的地方!”
“我对伯爵没有兴趣,”安妮妲冷冷地说,“就算任何其他人有这样的条件,我也未必有兴趣。凯柔和雪伦才是我们来伦敦的主要目的,我必须为她们找个好丈夫。”
“那么,让我们来谈谈葛林侯爵好了。”爱芙琳立刻见风转舵,他也是个理想的对象,他是苏格兰爱瑞滋公爵的长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了!” 安妮妲深吸了一口气。
假如候爵爱上凯柔的话多好,这样凯柔自然会当上公爵夫人了!她一直就希望凯柔有这样的一天。
在舞会中她也注意到这位侯爵,棕发、黑目,那时她只觉得这个育年看起来温文有礼,绝不会惊吓到凯柔,尤其不会象伯爵那样恶劣不堪!
凯柔已经被布鲁伦公爵吓住了,他那一型的男人凯柔是绝无法了解的。而安妮妲早已决定让凯柔远离公爵!
雪伦则又不同了!她一向天不怕地不伯,更不会怕人,连公爵这样一个人,她都觉得很有意思!
猝然,一个念头在她脑里闪过:雪伦或许会嫁给公爵!
凯柔既然能做爱瑞滋公爵夫人,为什么雪伦就不能做布鲁伦公爵夫人呢?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有一个问题是,公爵究竟喜欢金发或者黑发的女人呢?假如答案是前者的话,那就头痛了,要说服凯柔去接受象公爵那样一个丈夫,简直不可能。
两个妹妹的婚事,不断在安妮妲的心里盘旋,她沉吟着,思索着,久久不能入睡。
赶赴宴会,车马劳顿,已够这几个女孩子累了,至于安妮妲的劳累,更不在话下了!她忙完了自己的事,还代替妹妹们代劳各类杂事;在席前则和威灵顿公爵大大周旋了一番,席后又遭受了伯爵的纠缠!虽然如此,安妮妲却一丝睡意都没有。
最后,她只好起床,缓缓地定到窃前。
窗子正开向前院。她招窗帘掀起,却正好看见一辆马车正驶过花木扶疏的车道,并且渐渐放缓了车速在门阶前停了下来。
是公爵回来了!他究竟去哪里了?现在距舞会散会已有三小时了。
他是不是上俱乐部去了?她记得爸爸曾经说过:一些贵族阶级往往对某几种女人特别感兴趣,或者是戏子,或者是酒会里的歌女,甚至是那些美貌却不为社会所纳的街头“流莺”。
“公爵这么晚去见的是不是就是这种女人?”
她立刻就断定自已猜对了,因为,那晚在旅店里他就因错认她为那种女人而强吻了她。
她的思绪才触及这里,情绪便禁不住激动起来。
而那股奇异的、似电殛的感觉,夹着欢乐、半掺着痛楚,又向她扫来,又要在她体内占优势。
“他竟敢把我想成……那样的女人?”安妮妲高声自问了一声,然后刷的一声把窗帘猛地拉上。
第四章
安妮妲注视着欢声喧天的大厅,怀着空前的胜利感。
布鲁伦宫这一场盛会,衣香鬓影,富丽堂皇,再也找不出比它更成功的舞会了!厅内插满了香气盈动的鲜花,法国式的落地长窗全都敞开,园中闪烁不停的彩灯就好象随时会越窗而进似的。
穿着大红滚金边的乐队,以热情洋溢的拍子,怂动了在场的每位来宾,绅土淑女个个兴致昂然地跳起舞来,炯炯的烛火照得满室通明,也照烁了男土身上的金饰和女土所佩的珍珠钻石。
凯柔这时更显得丰华绝代。
一袭纯白的薄纱裹在她的身上,再加上一朵朵飘动如雪花的缀花,更把她衬得婷婷玉立,清新可人——正是妙龄少女最理想的装扮。还有谁,安妮妲禁不住自问,能比凯柔更美,尤其在她快乐欢笑的时候?她的金发在千烛闪烁的玻璃灯下,散发着不凡的光辉:她湛蓝的眼睛,在望向与她共舞的葛林侯爵时则流动着闪烁动人的光辉。
每一件事情都太好了,好得几乎教她难以相信。
根据她的判断,候爵不会是个很能干的人,若和公爵一比,不论才学上、容貌上,都要相形见绌,甚至也比不上许多现场的男宾。
但是凯柔喜欢他,在他面前,凯柔的羞赧、怯懦几乎都没有了!嗯!在通往公爵夫人的道路上,她的第一步踏得既稳又准。
安妮妲满意极了,笑意不时在她嘴角浮起:可是当她转头看到雪伦的时候,那股笑却被在她眉间兴起的不悦所取代了。
雪伦的白舞衫外罩了件银色丝楼,一派妖媚,令人望着便不由得陶陶然。若不去注意她细瘦的身材及她眼中所流露的天真无邪,没有人会想到她竟然那样年轻!她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上别着两颗星形的钻石,随着长发的飞扬而闪烁。
安妮妲的发饰则仅仅是一串淡红的玫瑰花环,与她的服饰十分相配。
为了不同于两个妹妹,她穿了一身几乎透明的玫瑰红细纱,然后以白色的缎子做衬,隐隐透着一股罗曼蒂克的气氛。
她的心里明白,这件袍子十分适合她。
就好象时间永远在跟她作对似的,她今天在化妆换衣的时候,这件衣服依然是匆匆上身的。那时室门被敲响了,没等回答,爱芙琳便冲了进来。
“孩子们,一件你们绝对猜不到的事!”她兴冲冲地喊,“我刚刚才接到他阁下的通知,说我们可以借戴布鲁伦家的传家珠宝!”
“传家珠宝!”安妮妲呐呐地重复了一声。
这时雪伦刚好从边间走了过来,她喜得大叫起来:“我心里正在想,我们缺的正是这个!我们这身打扮够漂亮了,只是,怎么看都觉得少了什么似的,原来缺少的正是令人看起来高贵的钻石呀!”
“我也是那么想!”爱芙琳接下去说“尤其到了我这种年纪的女人,珠宝和化妆品一样重要啊!”
“珠宝现在在哪里呢?”雪伦急急地问:“马上就看得到了!”爱芙琳轻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