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快?”安妮妲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愈快愈好!”爱芙琳说,“你必须明白,这一串的任何宴会、欢会、舞会和聚会,对你们都非常重要,只有把布鲁伦宫的舞会早早的办了,那样你们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参加别人为你们举行的宴会,那种趋之若鹜的情形你是绝对想不到,的!”
爱芙琳的话就好象预言一般,早在那舞会之前,安妮妲便已经受尽逢迎。陡然间陷入一种昂贵而充满刺激的生活,几乎教她差一点记不起自己的身份来。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后,她们俩便乘着公爵的马车前注那闻名于世的庞德街。她们首先去的是包廷夫人的服装店。据爱芙琳说,那是伦敦最出名的服装店,包廷夫人则是最巧手的裁缝。
包廷夫人看到安妮妲那身衣服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皱紧了眉头,摆出一副傲气凌人的姿态——等到她明白爱芙琳女土是谁,而布鲁伦公爵的三个被监护人要由她来设计和打扮时,那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变了!
这一了解之后,自始至终笑盈盈的:她立刻把所有的衣裳摆出来,甚至连别的客户所订的,才做了一半的袍子也都拿了出来。
安妮妲看得眼都花了,一件要比一件优美,一件要比一件华丽;到得后来,她几乎觉得,凡是包廷夫人建议的都该买下来。
但是爱芙琳却要挑剔多了,她高水准的眼光令安妮妲不得不表感谢。
还有一点她深为庆幸的,幸好她对于凯柔和雪伦的尺寸都很清楚——由于过去五年来她们的衣裳都是她亲手缝的。
“刚成年的少女,必须穿白的。”爱芙琳说得十分坚定。
“凯柔穿白的很漂亮!”安妮妲说,“但是雪伦的肤色深,穿有色的比较漂亮。”
“初入社交圈的少女,没有不穿白色的。”爱芙琳依然坚持。
这个难题终于由包廷夫人解决了。她建议替雪伦的白色晚礼服上,加罩一件银色的丝网,另一件则滚上金色的丝边,再在窄窄的裙腰上缝上三道金带。
包廷夫人一面说一面顺手拿过材料来搭配着。
这些料子是够轻了,简直浮得起来,同时,也够透明的了!安妮妲不由得咋舌。
细薄如丝的网纱、棉花、薄绸、薄绢,还有染了色的薄棉布,没有一件不是透明的!虽然上面或者绣了花或者车上了金银丝线,穿到身上去,仍会教人曲线毕露。
雪伦说的那些话,可真没说错!但是安妮妲已决定,要相信爱芙琳的眼光;而事实也证明,当她选了一件试穿的时候,发现这薄薄的料子穿在身上,并没有象拿在手上那样坦露、撩人。
等到他们驱车赶回和鲁伦宫午饭的时候,安妮妲觉得她们所订下的东西已经可以堆成小山了!她禁不住怀疑她存在公爵手上的那一串价值五百镑的项链,是否担负得起他们这样的花费!
但是爱芙琳还没完没了。
还有帽子、鞋子、袜子、睡袍、手套、阳伞,起码还有上打的东西准备在下午去买。至少还有手提袋或手网袋必须买,这已成了时尚——因为薄料制的口袋已藏不住,也放不下什么东西了!安妮妲只有任凭爱芙琳去了,她毫无招架的余力!因此,当她们回到布鲁伦宫,她想,趁着爱芙琳上楼休息的时候她最好还是去和公爵谈一谈,看看她们是否已经透支了那笔钱! 她先随着爱芙琳登上楼,等她上了床后,便找了个借口、回到楼下去。她询问管家公爵是否在家。
“主人正在书房里,小姐。”
“那么,你去问问他,说我想和他说话。”
“我这就去替您通报,小姐,主人这时正好没客。”
安妮妲随在他身后向书房走去。昨晚那场最尴尬的戏就是在那儿上演的。 她知道,此刻的她看起来要和昨晚那个刚抵伦敦、浑身土气的她,完全不同了。她已大大地改变了:就包廷夫人的眼光来看,她现在的打扮已够风格、够雅致,足以在男人堆中燃起一束烽火。
因为她身材苗条,刚好穿得下套在包廷夫人模特儿身上的那一套衣服;蓝色,蓝得象风信子一样,新式的栽合一一高腰小泡袖;衣上的坠饰,要比滑铁卢之战前的,复杂而华丽多了。 店内的人还替她重梳了发型,这新梳的发型与以前的迥然不同,她明白,这才是最适合她的。
这一切今她有了十足的信心;这时,管家已打开了书房门,大声的替她通报:“梅登小姐,主人!”
公爵正坐在他的扶椅上,读他的时报。
安妮妲走进来的时候,他也正好抬起头来。在他还没站起身来以前,他的眼光在她身上足足停了几秒钟。她想,他在审察她。
她昂起了下巴,故意做出骄傲的样子,一面迈步走了过去,一面心里暗想:这一次绝不能被他那盛气凌人的态度吓倒。 “你要见我?”他问,眼光直盯在她的脸上。
“我知道阁下最不喜欢被小事打扰。”安妮妲说着,觉得气息似乎都要闭住了。“但是,我想我还是应该告诉你,林笛夫人和我今天花了很多钱,不过我敢保证还没有花到项链的那个数目。目前,我们还得花下去,而我又不愿在阁下这里负债……。”
“这事会让你烦心?”公爵问道。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安妮妲庄严地说,“我们妹妹绝不愿成为你经济上地负担,当那笔钱用得差不多的时候,请你通知我一声。”
公爵不置一词的望着她,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不知道该怎样和林笛夫人说才好,她自己也订制了一些衣服,却叫服装店和其他的商店报帐单送给你!而林笛夫人所有的用度应该由我们自己来负担才对。”
“那样岂不是太阔气了?”公爵徐徐地开口了,那声调安妮妲听来,正是一种嗤鼻的声音,“就算那项链值五镑,又不是能够花上一辈子?”
“应该可以花上两个月,”安妮妲说,“同时,我希望由我自已来负担舞会的费用——香槟酒、还有乐队……”
“我想我必须先说清楚,”公爵截断了她的话,“在我自己的家里招待我自己的客人,不管花费如何,都是我的责任。”
“可是假如不是为了我们,你根本不需要去招待那些人!”安妮妲想要争辩。
“用女人的钱,我可没有那种习惯!”
“你犯不着把话说成这样,”安妮妲锐利地反击过去,你这样一说,好象我连建议都错了似的;但是你和我都很白:你并不希望我们来,我受不了那种利用你的善意来养肥我们自己的感觉。”
“假如你不同意我处理自家事务的方式,”公爵硬声封住了她的话,“还有什么路可走?你是明白的。”
他的话说得可够冲了!安妮妲简直快被气晕了。
“我实在搞不懂你为什么点不透!”她气急败坏地说,是我,是我把自己和两个妹妹硬塞给你……这是无可否认……我们虽然穷,但我们还不愿做个看到什么就一把抓的人!这样的穷亲戚虽然在任何一个家族里都找得到,但是我看不出我目前有做这等人的要求!” “你要这样想,是你自己的事!”公爵怒声制止了她,“假如我会让你左右的话,我就该死了。我认为该怎样做就怎样做!而你,只有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