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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橱里琳琅满目,虽然艾珈妮平日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但也会偷偷拿了,—些书到楼上自己房间里阅读,而且乐在其中。

  不过要想晚上读得太晚却不大可能,因为一到深夜,她的房间真如同冰窃一样。

  薇儿妮特、黛西和她们的父母亲一样,每个人房间都有壁炉,每天早上女仆第一件事就是为她们点火,整天燃烧不断。 艾珈妮自然不会有这种特权。她盖的毛毯不够厚,经常冻得发抖,加上门窗紧闭,使她一夜下来一张小脸几乎变成青紫色,皮肤皱缩,容光惨淡。

  此时,她由壁上镜中看到自己的投影。

  近两年来,她的外貌有了一些改变:虽然胸部仍小小的发育并不成熟,但骨架已不象往日那么尖削了,心型的脸蛋和她母亲颇为相似,眼睛似乎显得更大了,常会吸引别人的眼光。

  但她还是太苍白了,那是因为工作太多,常日根本很少有机会到户外走走,而且还要抵抗冬天那刺骨的寒风、汉普斯特府邸冰冷的空气。

  她审视着自己,不知道那一头黑发、大而忧郁的眼睛有没有一点吸引力? 她多么希望此时父亲能告诉他的想法……接着,她的注意力由脸孔移下,看到忙着烹任了一天,系在腰际的围摄,还有身上穿的一件不知是薇儿妮特或黛西的衣服,她们的衣服总是同一式样,那种轻淡的色彩例如浅蓝、粉红的衣服她们穿上去倒是挺好看的,但那些色彩却不适合她。

  为什么会如此呢?她一直不大清楚,也许在接收那些衣服之前都快被穿坏了,也洗得褪了色,就更难显出一份光彩来吧?“哦,谁会喜欢看到我呢?”望着镜中的身影,她自言自语着。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离书房愈来愈近了。她想来的一定是伯父,因为他还得在客厅接待客人,不过她并不想碰到陌生人,一时情急,看到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就钻到后面躲了起来。

  在大门打开之前,她几乎还没完全藏好呢!“这里没人,”一个男人的声音,音调低沉:“我们坐一会儿吧!乔治,在这种时髦的宴会中,我们该尽的责任都尽了。”

  “是啊!马文。”另一个声音回答。

  由于艾珈妮写过请帖,因此她很快想到这两个男人是谁。

  在请帖之中有一个较为少见的名字——马文,那是薛登爵士的名字,在邀请的客人中,只有他请求带一位客人参加,那是乔治·威德康比队长。

  艾珈妮知道伯母很高兴薛登爵士能光临,对他的要求自然毫无疑义地答应了。

  伯父还说他应该再补送一份请帖去,并且说薛登爵士在继承爵位之前就在“十七世纪骑兵团”服务,他是在印度和他认识的。

  “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他有点嫉妒地说:“不过我个人从来就没喜欢过他,只是团长私下对他却非常感激!最近他也要去香港。” “我们一起去吗?”伯母问,眼神透着兴奋。

  “是啊!”伯父简短地回答,艾珈妮知道伯父为了某些原因对这点并不高兴。

  现在她听到威德康比队长说:“你究竟是怎么搞的?马文,放着一流的宴会不去,却带我来这种地方,真糟透了!”

  “最糟的你还没听到呢!”乔治·薛登爵士回答。

  “还有更糟的吗?”威德康比队长问,接着象发现了什么:“咦,有威士忌,我们喝一点吧!刚才喝的香摈还是比较惊心动魄些。”

  “军队的伙食不是更糟吗?好兄弟!将军们总是把它压到最便宜的价钱!”

  “那我倒很相信!”威德康比队长说:“看来我们在卫队里的待遇还特殊些呢!”

  “别那么势利眼了,乔治!”薛登爵士说:“我宁愿谈些正经事也比在宴会里说那么多无聊废话要好得多。”

  “是啊,马文,你真是太差劲了,居然在我刚到伦敦的第一个晚上把我带到这儿来!”威德康比队长抱怨着。

  “你该知道我还得忍受一段和他们同去香港的旅程呢!” “哦,上帝!马文呀2你该不是说要和他们这么些人一块儿旅行吧?”

  “你很难相信是不是?但有一次司令官留我谈话,说这次奥斯蒙将军要搭乘运输船先行运送补给品,如果我能为他照顾一下夫人和小姐的话他将感激不尽,在这种情况下,你说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亲爱的马文,为了你要看顾那些女士,我必须向你致最深切、最真挚的慰问之意!”

  “但愿一路平静无事,”薛登爵士说来似乎有点痛苦:“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乔治,现在可能会有些妨碍了。”

  “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困扰你呢?”

  “奥斯蒙将军知道殖民地总署为什么派我去香港,事实上,那也是他为什么会被调到香港去的主要原因。”

  “如果他对新职务欣然接受的话,”威德康比队长精明地分析:“我敢确定是奥斯蒙夫人的主意,她会认为是那对没用的双胞女儿一个很好的新机会!想想,到一个未曾预料到的殖民地……”

  “奥斯蒙夫人向我旁敲侧击了一番,打听那边的社交界情况如何,看来是想为她女儿铺路。”

  “她一定认为她们在那里可以遇到某些合格的单身汉吧!”威德康比队长说。

  “当然!”薛登爵土也同意:“这是最吸引军团里一般母亲的事了。”…

  “一只钓‘鱼’舰队!”威德康比队长尖刻地说。

  “正是!绝不会错的,乔治,我看这些从英国去的女还并不只是钓呢!她们又抓又吞的!”

  他不屑的笑了笑。

  “她们就象吃男人的小母老虎一样,每个都是这种德性!一想到年轻力壮的男人被在一旁痴笑的女人诱拐到教堂去,在他的余生中又对她厌倦无比,我的心就会流血!”

  “你就不会形容得好一点,马文!”

  “我看得太多了,”薛登爵士说,“你还没有调到海外过,阅历太少了,我的好兄弟,不过不久之后你会去印度,那里可能会和俄国人冲突呢!” “你认为会发生战争吗?”威德康比队长问。

  “战争倒是可以避免,”薛登爵士回答:“但强权仍令人忧惧,如果我们和俄国打起来,就怕中国人借此在香港生事。”

  “那就是你为什么要调去香港的原因了?”

  “但愿只有这个原因!”

  “还有其他原因吗?”

  “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很难相信。”薛登爵士回答:“现在香港最大的困扰已成了纯粹的国内问题。”

  “你的意思是——”

  “军队里发生了荒谬可笑的争执,就是香港自卫队队长杜诺文将军和港督间的不和。”

  停了一会儿,他继续说:“他们的争执实在幼稚可笑!这次派我去香港,就是要协调军方和政府的关系,使他们能在均衡发展的情况下各尽其责。”

  威德康比队长头往后仰,笑着说: “我不相信,我的上帝啊!在有了那么些出生入死的显赫事迹之后,马文会扮演好一个保姆的角色?”

  “那我就做奥斯蒙夫人和她那对钓男人的双胞女儿的从仆好了!”薛登爵士自潮地说。

  “香港总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威德康比队长改以严肃的口吻问。

  “他的名字叫约翰·波比·韩里斯,也被封了爵士,为人处世却很不够机智圆滑,因而杜诺文将军一回到军部对他总是抱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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