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那么想,”菲弗中士说:“希望在香港的时间不要太久,好在还有一些印度兵也派到香港,增加了不少实力。”
“的确。”薛登同意。
他知道确实有很多印度军队派去香港增援卫戍部队,当地军官也有不少曾在印度服役,而后征调到香港的。 菲弗中土的担心确实有道理,他太太早已受不了颠簸之苦而躺卧在床,薛登虽然多方慰问照料,但看顾她的仆役仍然说她的情况不大好。
船实在颠簸得太厉害了,薛登还很费了一番劲才下到三等舱,沿着狭窄的走道前行,总算到了菲弗太大和她小孩的舱房。
比起许多他搭过的船来说,奥瑞斯夏号的三等能还算是不错的,但旅客也特别的拥挤。
船下传来一股油和污水的怪味,显然这里很缺乏新鲜空气,也只有薛登因为责任感的驱使,每天到这里由照顾菲弗太太和小孩的仆役处探询消息。
现在,他看到她了,一个看上去有些疲倦的中年妇人正由舱房出来,手上捧着一个碗,她一看到薛登,忙说:“请稍等一会儿,爵士。”说着,匆匆地消失在门边,他听到她冲水洗碗的声响。 一会儿,她擦干手回来,脸上挂着笑。
不知何时,薛登发现旁边簇集了不少女人,望着他指指点点地笑着,看来由于他的英俊外表,加上那迷人风采,所副之处自然成了女性瞩目的目标。
“我们的病人情况可好?”薛登问。
“能起来了,爵士,她特别要我代为谢谢你送她的白兰地。”
“希望那对她的病有点帮助。”
“我发现还没有什么东西象白兰地那么有效的,”这位女仆说:“不幸的是这个甲板上很少人喝得起。”
“如果菲弗太太还需要一瓶的话,你告诉我一声,”薛登说:“请代我问候她。” ”
“她会感到荣幸的,爵士,她常常说起她丈夫有多仰慕你呢!”
“谢谢你,”薛登说:“你还需不需要什么东西?”
“不需要什么了,只祈祷天气快点好转,我从没遇过这么糟糕的天气!”
“我猜你每次都会说遇上了不好的天气。”薛登说。
女仆笑了起来。
“希望你说的没错,爵士,人总是健忘的,谢天谢地!” 薛登也笑了,转身准备离去,接着又停了下来。
“哦,顺便再问一声,那三个小孩情形怎么样?”说着,他才注意到走道上不知什么时候人已渐渐散了。
有几次他来这边时总看到小孩子跑来跑去,吵着闹着,听到引擎发出的嘈杂声响或是看到澎湃波涛,就发出吓人的尖叫。
“那个小婴儿倒还好,爵士,”女仆回答:“另外两个孩子这两天都由一位好心的小姐照料,她就象个安琪儿一样!”
“哪一个好心的小姐?”薛登问。
“我不知道她的名子,”女仆回答;“她是一等舱的客人,每天来这边带几个钟头小孩,真是上帝保佑,那些小鬼头们,爸爸妈妈晕了船,他们就把到处弄得乱七八糟,吵翻了天!” “他们现在到哪里去了?”薛登好奇地问。
“在二等舱的写字间,”女仆回答:“真是不合常情,爵士,这种天气谁还要写信呢!”
“可不是?”薛登回答。
这时由一间舱房传出呼叫女仆的声音,她匆匆向门口走去。
“我得过去了!爵士!”说着她拿起脸盆赶了过去。
爬上二等舱的甲板,薛登犹疑了一会儿,不知该往哪里走才好,接着他朝写字间的方向走去。 比起一等舱来,二等舱比较少消遣娱乐的地方。
二等舱的大厅中摆的是那种公用的长桌,桌椅的摆设十分拥挤,为的是空间有限。
厅中布置得还不错,只是沙发和椅子间的空间太小了,在大厅的那一头,有一间小小的写字间,除非有人要写点什么或玩玩牌不想被打扰,不然平常很少人进去。
薛登横过大厅向写字间走去,到了门口,他听到一个显然是装成十分粗哑的声音:“谁睡在我的床上?”
声音提高了一点:“母熊说:‘谁睡在我的床上了’”
停了一会儿,又用很高的声调继续说:“小熊接着说:‘谁睡在我的床上?哦,她睡在那里!’”
带着孩子气的叫声,接着是:“古迪洛克丝跳了起来,很快地跑下楼梯,尽快奔回母亲温暖的怀抱中,觉得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下来的是一阵带着兴奋口吻的含糊不清的声音,薛登轻轻打开门,这时他看到房中的情景。
艾珈妮坐在地板上,手上抱着一个中国小孩,那孩子睡着了,圆圆的小脸上,黑色的睫毛象半月形般闭着。
在她周围的一些孩子,有的盘腿坐着,有的半躺着,虽然衣服穿得不好,却都十分快活的样于,即使艾珈妮的故事讲完了他们还是一动也不动。
“现在你们还想做些什么?”薛登听到艾珈妮轻柔的声音。
“唱拍手歌!”一个小男孩建议。 “很好,”艾珈妮说:“我们就来唱拍手歌,不过杰经睡了,我没法做样子告诉你们什么地方该拍手,这样好了,我举起一只手的时候,你们就拍——懂了没有?”
有的说:“懂了”,也有的点了点头。
“好,”艾珈妮说:“我一举手,你们就拍!”
薛登看到那些孩子照着她所说的去做,不禁露出了微笑,他静静地带上门。
他不想打扰艾珈妮和那些孩子,这时耳边响起艾珈妮愉快的歌声,他知道那是一首民谣——她竟然是用俄文唱的!
这些都是艾珈妮自己的主意,她愿意为孩子们忙碌。
在船刚起航的时候,她原以为得经常去伺侯伯母,但由于比斯开湾的风暴使船更为颠簸,伯母很快就躺了下来,医生成日穿梭探视。
伯母开始吹毛求疵地抱怨,不断诉说病中的感觉有多难受,医生就给她吃两茶匙他称之为“抚慰糖浆”的药,使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沉沉昏睡之中。
双胞胎也晕得相当厉害,两个人却只打算躺在铺位上嘀嘀咕咕地谈着话,根本也不想爬起来。
她们都不需要艾珈妮,因此艾珈妮每天除了替她们洗熨睡衣以外,也没有什么好做。
晕船的人实在太多了,船上的仆投自然更是忙碌不堪,艾珈妮知道这种情形,立刻表示愿帮忙。
“我们不能让称做这些事,小姐,”女仆说:“你是一等舱的客人,再说如果事务长以为我们把事情加到你身上的话,会大为光火的!”
“你不要那么想,”艾珈妮说:“我在家里也得做很多事情的。” “还是别做的好,”女仆说:“做奥瑞斯夏号一等舱的客人有资格享受各种服务。”
“总有什么事情我能做的吧?”艾珈妮坚持。
女仆有点迟疑。 “你有没有想到什么事情呢?”
“我不认为该向你提起的,小姐!我知道会给自己找来麻烦——一定会的!”
“我敢向你保证不会有什么麻烦,”艾珈妮说:“让我帮帮你的忙。”
“好吧!就是二等舱里有位中国女人,她人可真是好,我没想到会有中国人象她那么好的,但现在她病了,又有个小男孩要照料。”
“我会帮你照顾他的。”在女仆能说些什么以前,艾珈妮先开了口。 “如果那位中国太大每天下午能安静地睡上一觉,她就会好多了,”女仆说:“但是,你也知道,一个一岁大的婴儿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我一进去那太大就向我要水喝,请求我做这做那的,而小孩就在地上爬着,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