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破坏了她最渴望的事情,两个人共渡的美好时光一一仅仅因为她挣脱不出她父亲带给她的恐怖与不安。
有时她会对自己说,父亲的建议起码要等一年才可能发生。
可是,当她想到艾瓦力将离开她而回到他所热爱的女人身边,她的内心就有说不出来的痛苦。
“我怎么受得了呢?我怎能让他离我而去呢?”嘉莉塔在喃喃自问,几乎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我要他陪在我身边……我要他……”
她突然闭紧了嘴巴。
这突如其来的念头不禁使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乎就象黑夜中的亮光,几乎她所想的念头就象映现在她面前墙壁上的红字,她知道自己渴求的是什么了。
她要她的丈夫爱她!
远在这个时刻之前,现在她知道自己过去是多么愚蠢了,她心中要求于他的不是友谊,而是爱。
“我爱……他!”她惶惑地自语,她简直想不通自己为何如此迟钝,如此愚蠢,没有及早领悟到这一点。
“我爱他!我爱他!”
她大声地充满热情地说,她几乎不敢相信是出自她口中的话。
如今,好象一道光线照亮了她封闭的心灵,她有茅塞顿开的喜悦。 她一直是爱着韦恩汉爵士的,她心想,即使她曾经怕过他,但是,当她企图溺死自己之后,他对她是那么和善、那么体贴,她已经爱上他了。而且她是一天比一天的更加爱他。
她信任他,因为他给了她同情、了解和安全感,这一切是她以前所欠缺的。
所有这些日子在她体内滋长的情感,而今汇聚为一种情感——爱!
她从来不了解爱是这样子的,如此的甜蜜,又如此的痛苦,因为她害怕会失去他。
可是她又想到,现在她爱他,他却不会爱她。
她又给了他什么呢?她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个令人讨厌、又不驯服的动物,而且从来不照他的规定做事。
由于她觉得每一样事情都这么新鲜,因此她兴奋地把床边梳妆台上的蜡烛都点燃了。
她想要看看陷入情网的自已是不是和往日有所不同,然后再看看自己有没有可以吸引她所嫁的那个男人的地方。
“要是我长得漂亮些就好了。”她心想,她的眼中不禁流。
露出失望的色彩。
她不安地在卧室里走来走去,睡在她床尾的波波也惊醒过来望着她,它一定很奇怪她怎么不象往日那么安静了。
原来,嘉莉塔几乎忘了还有它的存在。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复苏了,心儿不停地狂跳,呼吸急促,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在恋爱?”她迷乱地自言自语:“我恋爱了,我要他!我要和他在一起、…我要他吻我……爱我。”
她几乎为自己这种大胆的想法楞住了。然后她想起他以前是吻过她的手,不知他是否也有过想要吻她唇的念头。
“噢,艾瓦力,我爱你!”
她觉得自己整个心绪都飘到隔壁房间的他身上,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来自走廊外的大门,她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定神定过去开门。
何登站在门外。
“有什么事?何登。”她问。
“很抱歉打扰您,夫人,”何登回答:“我刚刚到爵士的房间,不过他已经熄灯了,我想他睡觉了。”
“别打扰他,”嘉莉塔说:“爵士忙了一天够累了。”
“我也是这么想,夫人,不过我想我应该告诉您一声,请您等会儿转告爵士。”
“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一个警告,”何登回答:“刚刚村子里有人带信来说,一个开往圣阿巴思的马戏团里有只狮子跑出来了。”
“你认为它可能到我们这儿来?”嘉莉塔问。
“很可能,因为我们这儿有狮子呀!”何登回答:“不过我希望它不要来!夫人。”
“为什么呢?”
“因为听说它很危险。它把主人都踢例了。当它逃跑的财候,有两个人因挡住了它的路也被踢成了重伤。”
何登顿了一下特别加强语气说:“他们说起它的口气就象是说凶手似的,任何人看到它都可以射杀!”
“听起来真可怕!”嘉莉塔惊呼。
“所以我觉得应该让爵土知道,”何登说:“我现在不吵他。等他醒了以后请夫人转告他一声,同时把这个交给他。” 他递给她一枝长管来福枪。
他一面把枪递到她手上一面说:“这是爵士在非洲用的枪。您要小心一点儿,夫人。枪弹已经上了膛。”
“我会的。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爵士的。”
“谢谢您,夫人。很抱歉吵了您。”
“不要紧的,何登。”
嘉莉塔关上房门,然后把来福枪放在她床铺旁边的桌子上。
何登没有惊动他的主人是对的。
晚饭后,当她离开他独自一人思考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把餐桌上的气氛全破坏了。因为她表现得太不自然,虽然韦思汉爵士努力用各种话题引起她的兴趣,她只是一味地低头吃饭。 “我要睡觉了。”当他们走进客厅的时候,她愁眉不展地说。
她渴望和他待在一块儿,然而她又害怕自己因为情绪不好而崩溃,并且把她父亲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她觉得,假如韦恩汉爵士决定离开她,而且比他父亲预期的时间还要早,那么天下没有比这更令人难堪的事了。
她告诉自己,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她必须保持沉默,可是,要她坐在他身边而不告诉他任何事却只有更使她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她在屋子里大约待了一个钟头,然后听到他走进他的房间。
她听着他在房内踱方步,最后才吹熄了蜡烛上床睡觉。
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该睡了,可是却又怎么也睡不着。
她吹熄了蜡烛,然后注意看隔壁的房间有没有亮光;“假如他醒了,”她对自己说:“我就有藉口到他房间了。” 她回想,当她和波波被雷声惊吓的时候,他是多么温柔呀。
她心想,假如自己钻进他的床铺要求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话,他又会说些什么呢?想到这儿,她全身象触电般地抽搐了一下。她旋即又告诉自己,他会搂她也只是因为他的亲切和礼貌,绝不会因为他需要她。 “我需要他爱我!我需要他爱我!”嘉莉塔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说,双眼疯痴地注视着隔开他们两人的那扇门。
韦恩汉爵士突然惊醒,因为他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再仔细地侧耳倾听,果然兽笼里传来了狮子的咆哮声。
事情有点不平常,因为自从它们搬来新居之后,向来都很安静。
现在它们发出了如此不可理喻的声音,好象是受到了于扰而发出的愤怒吼声。
韦恩汉爵士疑惑地想,究竟是什么使它们如此不安呢?在晚上不可能有陌生人在公园附近走动,不过,假如真的有人,那一定会把贝拉吵醒,它就会拼命地保护它的幼儿。 还是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比较好。
他从床上跳起来,点亮了一根蜡烛,在抽屉里找了一件衬衫,又在衣橱里挑了一件长裤,然后匆匆忙忙地穿上。
由于地是乾的,他穿上了嘉莉塔送给他当作生日礼物的丝绒拖鞋。然后悄悄地打开房门急急赶下楼去。
他打开一扇通往花园的窗子跳了出去。 当他来到室外,他听见狮子的吼声更加凶猛了,于是他加速脚步穿过草地,朝花园尽头横跨湖上的桥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