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以为我爱过你。”他回答道,“我仍然爱你——即使我不明白,即使我害怕去想你是谁,你是干什么的。”
“假使你把我想成那个样子,我就不要你爱我了。”塔里娜发火地说。
迈克尔向着她迈了一步,塔里娜本能地向后退,要离开他远一点。
“别碰我,”她说。“你太不正经了。我看不起你﹒快离开我的房间,我要和你下楼去谈。”
迈克尔仍然朝着她走去。“我不会走开,一直等到你告诉我计划放在哪儿。”他说。“我一定要得着,即使挤也得把它们从你身上挤出来。”
“哼,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呀。”她昂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说。
“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他严厉地说。“我才不愿让你做任何会使你悔恨一辈子的事。”
塔里娜与迈克尔的目光碰上了。她知道他们两人都真正生气了。她紧握双拳,感到怒火上升,准备去反抗他,假使照他讲过的,他想把它们从她身上挤出来的话。从他眼里钢铁般的闪光、方方的下巴、紧绷的嘴唇就可看出他在发怒。
“该死的!你快把我逼疯了。”
他向她走过来,她张口正要喊叫。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门开了。
几乎出自本能,他们两人都站着不动了。这只是收拾房间的男仆,穿着熟悉的灰色背心和黑色围腰的制服。
“请原谅,夫人;请原谅,先生!”
他穿过房间,这时,塔里娜已经知道他为什么到房间来,他来是为了废纸篓里的兰花的。他抬起篓子并假装把梳妆台上的灰尘轻轻掸向篓内。然后朝门口转过身。
“早安,夫人!早安,先生。”他说着,向门口走去。
或许塔里娜脸上露出了什么,或许出于本能,使迈克尔认为这件事有些不寻常,不管是什么,他飞快地行动起来。
“等一下!”
他的声音象一发手枪子弹发射出来,接着他跨了两大步,穿过房间,从男仆手里拿过废纸篓。
这个人似乎在争夺它,他用力拉住篓子。由于迈克尔也在拉,他突然转身跑出了房间,门彭的关上了。
迈克尔手拿篓子站在那里往里面窥视,接着只听见轻轻的一声响,他扔下了废纸篓,取出了那束兰花,他把花拿在手里,不一会他就飞快地开始解开包在花茎上的紫色丝带。
“哦,你是这么干的。”他说,“巧妙!非常巧妙!”
丝带越拉越长,塔里娜瞧着他的手指在动,似乎着了迷,一卷胶卷紧紧绕在花茎上,它大约有两寸宽。在迈克尔拿起它对着光亮时,看来它约有一尺长。
他对着胶片看了一会儿,在他脸上露出极为满意的神色,随即把它放进自己的外衣口袋里。
“谢谢你。”他说。
她知道他在挖苦她。反正,他再也不能惹她发怒了。她就那样站着,觉得浑身无力,垂头丧气,仿佛一个小女孩没有完成派给她的任务,由于不够聪明,没能执行好颇为复杂的指示,现在正等候处罚。
她忽然觉察到迈克尔在注视她,在他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他柔和地说:“你为什么干这事呢,塔里娜?”
“因为纽百里先生请求我干的,”塔里娜答道,“我怎能拒绝呢?我是他的客人,我完全没有理由说为什么不该来法国南方的。反正,我要是说个不,似乎太忘恩负义了。”
迈克尔迅速地走到她身边。“这是真话?完全是真话吗?”他说。
他把手放在她的下巴下面,把她的脸转向着他。
“当然这是真话,”塔里娜答道:“你的怀疑,你的含沙射影以及你的所作所为,我统统感到厌烦,我想你是个贼,是个强盗,我恨你。”
她的话如此突然,她自己也感到惊奇,她的眼泪直往下淌,迈克尔伸出手臂抱住了她。
“我的愚蠢的,亲爱的傻瓜。”他说,“我相信你刚才确实讲了真话。”
“当然我是,”她抽泣道。“他信任我,我完全是照他告诉我的去做,可现在,你插进来了,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嗳,可怜的纽百里先生,迈克尔,你会把那些计划还给他吗?”
“可怜的纽百里先生,真的?”迈克尔笑着说。
这声音听起来不大愉快。“你想听听纽百里先生的真实情况吗?”
“假若那是真实的,”塔里娜说,她正在抽噎。
“好吧,事实上我们的纽百里先生是个非常贪婪的人。”迈克尔说,“在他一生中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钱,他才不管是怎样还是从谁那里弄到它的。他显然告诉过你……”
他停了一下,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擦去了塔里娜的眼泪。“他显然告诉过你。”他重复说。“这些计划是个工业设计,确实,它们是革新机械和保障煤矿安全的设计,这是由一个非常聪明的捷克人发明的,此人自从大战以来,一直在英国工作。”
“嗯,我们知道他在干什么。还知道他在某些时候接受过各种工业团体的金钱援助,可是,我们不知道他的设计是完全成功的并且已经完成了。”
“至于纽百里先生是如何跟他联系上的,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无论怎样,我猜想象那样的人,不论什么地方有钱,他是问得出来的,无论如何,我们发现的第一个迹象就是:纽百里先生开始向英国煤炭部提出问题,询问他们为了得到新的设计愿出多少钱。后来在法国他又提出同样的问题,这两个国家一起商量,决定分享这些计划,因为,新的发明如果安装在我们的煤矿里,不论是欧洲或英国,每个人都会受益。”
“纽百里先生知道这些吗?”
“啊,他知道各方都需要。”迈克尔说:“但是他只是在价格上坚持不让,这个捷克人把整个生意的安排交给他了,我想他们打算对半分利润。”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塔里娜问道。
“另一个国家对此感到兴趣,”迈克尔回答说,“你可以猜出那是哪个国家,但是纽百里先生玩得非常狡猾,他要那个国家付出高于他向英法讨价的三倍,因为他知道他对英法的要价已达到最高限度,不可能再加了。”“可是他一定有权这样做罗,”塔里娜说。
迈克尔点点头。“是的,从行为准则和理论上来说,当然他是可以的,但是从道义上是不行的,这个发明是由一个在英国庇护下的人制成,试验是英国花钱搞的,虽然我们让法国加入﹒我们并不准备让欧洲所有别的国家首先利用它们,但是他正在对我们拦路进行敲诈,这又是英国白厅决不会善罢干休的。”
“后来又怎样呢?”塔里娜问道。
“嗯,我们得知纽百里先生不能肯定那个国家能出多少钱,除非他们先看看这些计划。他们经过通信安排在法国南部某地会晤﹒我们非常幸运地截获了他们的通信。”
“困难的是要确定在什么地方?有个人,我想大概是纽百里先生,出了一个好主意,安排在塞纳,这里经常有飞机停靠,多一架少一架都不会引起特殊的注意,特别是从维也纳或南斯拉夫来的飞机。”
“就纽百里先生而言,那么现在困难的是如何把计划送来塞纳,他知道我们盯上了他,他知道我们决心不管怎样也不让敌对组织见到这些计划,同时也不让他们给他出巨额价格,因为他对计划没有作出丝毫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