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请求单独会见父亲,”吉蒂犹豫地说。
“不,这件事该由你去办,”乔克说。
“但是,为什么我们两人不能一走了事。”
“嗯,为了一个很充份的理由——我们没有钱,”乔克答道。
“那么,我有些,”吉蒂说。
“有多少?”
在这句问话里,塔里娜感到带着贪婪的成份。
“我不知道这会儿在我的存折里有多少,”吉蒂答,“快到月底了,我想还剩下大约一百镑。”
“一百镑!”乔克?麦克唐纳大笑起来。“要像你原来喜欢的那样过日子的话,那根本不能维持多久。”
“可是,乔克,你不是说过不要我的钱;你说要让我靠你的收入过活呀!”
乔克看起来有点害臊。“光说不做是挺浪漫的。但是只要一接触到实际问题,就完全行不通了,这你完全知道。你从来没有做过饭,扫过地,洗过衣服。不,如果我们结婚,我要让你过得舒适,过很快活,否则就不公平。”
塔里娜握紧了拳头。一切都非常明显了,她明白了乔克?麦克唐纳究竟想得到什么。要嘛,纽百里先生把他解雇,付给他一大笔钱,不然,就得给他们夫妇足够的钱,让乔克可以一辈子吃吉蒂的。
她突然觉得恶心和厌恶,也非常为她的朋友担心,她想道,吉蒂不可能爱上这样的人。她只是为了爱而恋爱——这种爱,从她母亲死后她一直在寻求。
可怜的小吉蒂——孤单,愁闷,只要有人对她表示爱慕,她就会爱上他。
“但是,乔克,我不明白,”吉蒂说。
“别想了,”乔克答道:“一切交给我好了,也许你的朋友会想出好的主意。你只要理智些,听我的话就行了。”
“嗯,但是,乔克……”
塔里娜跳了起来,她觉得再也忍不住了。“我们该走了,吉蒂!你可以改天晚上再见麦克唐纳先生。现在这儿不安全。”
“最好照她说的办,”乔克?麦克唐纳很快地说。“我们办事不能操之过急。最好事先不要让你父亲知道,要让他感到出乎意外。”
“好吧,”吉蒂勉强说。“只是我不明白塔里娜为什么也觉得这样好。晚安,乔克。”
她抬起头来让乔克吻她,塔里娜看着别处。这时她唯一想干的事就是狠狠揍这个人,他在利用吉蒂年轻和脆弱的性格欺骗她。
她想道,他并不年轻,他一定超过三十了。她相信,他如此不择手段地去赢得一个孩子的爱情和信任,只是为了她有太多的钱。她还没有证据,只是凭她的直觉而已。迈克尔也许是无意的,但是却给她指明了正确的方向。
“再见,希望很快再见到你,”乔克说。
“明天我要到游艇上去,”吉蒂告诉他。“我会找个借口,说我要回到舱房去取点东西,到那时,我们再安排明晚见面吧。”
“行。好好保重,吉蒂。”
她们离开了,他问她们挥挥手。塔里娜只是加快了步伐。
“你怎么啦?”当她们走到别人听不见的地方,吉蒂问道。“你完全和我一样知道,这个时候伊琳是不可能回旅馆去的。”
“我们一定得回去,”塔里娜严厉地说。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吉蒂问道,“昨天晚上我在外面一直呆到两点,也没有人操心。”
“我们不要存侥幸的心理,”塔里娜说,“还有,女仆们可能会怀疑,假如纽百里太太告诉她我们早就回旅馆的话。”
“对,那倒是真的,”吉蒂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萝莎总是充当伊琳的耳目。我抓住过她一两次了。”
“好,那么,我们应该当心点,”塔里娜说。
她们急急忙忙从海滩回到旅馆。一路上,她们没有讲什么话。在吉蒂的卧室里,床已经铺好了。但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你看,”吉蒂说。“两个女佣人都下楼自己玩去了。我敢肯定她们根本没有想到我们。”
她一下子扑倒在床上。“说真的,塔里娜,你老是大惊小怪。我们本来可以和乔克多呆一会。”
她把双手紧扣在脑后,斜倚在枕头上。“现在,告诉我,你觉得他怎么样?”她说。
“他多大年纪?”塔里娜回避了问题。
“我不知道,”吉蒂答道,“我没有问过他,我想大约二十五、六岁吧,他有很丰富的生活经验,周游过世界,见过世面。”
“大战时他在干什么呢?”塔里娜问道。
“他在海军商船队工作,所以他才能在游艇上找到工作。”
塔里娜沉默了一会儿,她想找些别的什么问问她。但是,不管答案是什么,她知道那都不会影响她的决定。她不相信乔克。困难的是如何把这点透露给吉蒂。
她知道公开攻击这个人将是不明智的。那不会有什么用处,只会引起吉蒂的反感。这位姑娘很明显地迷恋着他。除开她所过的生活,对后娘的憎恶和父女之间的很脆弱的感情联系之外,没有什么能冲淡这种迷恋,尽管这种迷恋是疯狂的和不明智的。
“我有个主意了,”塔里娜说。“现在还非常早——刚过十一点。让我们回到赌场去。你可以说,你服了两片阿司匹林,你的头疼好多了。如果我们留在这里,你只会觉得沮丧,烦恼,有时一个人脑子里有问题要解决,他同时做点别的事情,比集中在一个问题上要好些。”
吉蒂在床上坐起来了。“我看就这么办吧,”她说。“赌场今晚看上去确实相当热闹。”
“我相信那儿一定很有意思,”塔里娜说。“在我把对乔克的看法告诉你以前,我要先考虑一下。我要对事情的整体作个全盘的观察。”吉蒂对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一定能找出解决的方法,”她信任地说。“你非常聪明,塔里娜。乔克好极了,这你看得出。我决定跟他结婚,不管父亲或是别人怎样讲。但是我相信他有一点看错了,他简直不了解父亲和伊琳。要是人们不熟悉他们,又怎么会了解他们呢?”
“是的,我想在这点上你是对的,而乔克是错了,”塔里娜慢吞吞地说。“但是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
“那么,我们不淡吧,”吉蒂说。“我们要回到赌场去看伊琳是否交了好运。”
“她怎么能有那么多的钱去赌呢?”塔里娜问道。“我以为每个在国外旅行的人花钱是有一定限制的。”
“哦,父亲不用怕限制,”吉蒂说。“他在欧洲几乎每个国家都有产业,我知道他在法国也有买卖。在西班牙也有。我老实告诉你,这很方便。不论我们到哪里,我们高兴花多少钱都行。”
“那肯定很方便,”塔里娜同意说。同时也怀疑他做的是哪些买卖,乔克知道不知道呢?
在到赌场去的路上,她的脑子飞快地转动,一再思考着吉蒂的问题,想找到一条出路,怎样才能使她看出他的庸俗和虚情假意,最重要的是怎样才能使她看出他实际上真正感兴趣的是她的钱呢?
“我没法证明这点,我没法证明。”她想去想来,知道如果现在去指责他,那会是非常糟糕的,除非她掌握了他背信弃义的真凭实据。
赌场比她们离开时要拥挤得多了。她们花了点时间才穿过房间走到她们原来离开伊琳的地方。
伊琳还坐在台子旁边,可是迈克尔已经不在她身旁。她们没有出声,转身走过房间去找另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