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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塞尔达脖子上戴着那条单串珍珠项练,背心上别了一枚漂亮的紫品胸针,左手无名指上除有一个金的结婚戒指外,还戴了一只紫晶珍珠戒。

  “你以前来过切尔特南吗,巴罗菲尔德夫人?”朱利叶斯问。

  他坐在吉塞尔达旁边的椅子上,热切地前顿着身子。

  “没有,这是我初次到这里来玩,”吉塞尔达回答说,“伯克利上校请我跟我姑母来作客,我当时就非常兴奋,我们早已听说切尔特南美丽非凡,景色秀丽,矿泉水又富有疗效。”

  “那你要亲自喝矿泉水罗?”朱利叶斯问。

  “我很想喝,虽然我认为实际上我并不真正需要治疗,”吉塞尔达说着,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过我的姑母急需矿泉水治疗。不幸的是,我们到伦敦时她就病例了,只能留在那里,跟我分开几天。”

  “那么,在她到这来之前,就无人陪你去矿泉水的水泵房了,”朱利叶斯说,“要是那样的话,我希望你会允许我给你带路,把你介绍给福蒂夫人,她可是切尔特南的一个有名人物。”

  吉塞尔达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他急忙解释道:

  “福蒂夫人是矿泉出名的司泵员,国王、王后和王族成员到了这里,都由她侍候,国王陛下还命令给她画了肖像。”

  朱利叶斯说得那么头头是道,伯爵深信他在来访之前,一定查过本地的指南手册。这样在必要时他就能用自己对切尔特南的知识来打动富有的巴罗菲尔德夫人。

  亨利·萨默科特必定干得不错,伯爵暗忖,同时避开他朋友的目光,深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与福蒂夫人见面一定很有意思,”古塞尔达说。

  “那么,明天早上我可以替你介绍吗?”朱利叶斯问,“你希望什么时候饮矿泉水?”

  “我认为,十点钟就够早了。”

  “那是个时髦的时刻,”亨利·萨默科特说,“你将会发现,切尔特南所有的名人都在那儿啜饮,装出矿泉水对他们身体有益,其实内心深处在暗骂这东西讨厌透了。”

  “真的那么难喝吗?”吉塞尔达问。

  “我可一点也不知道,”亨利·萨默科特回答说,“我从来没尝过,也毫无品尝之意,不过我当然认为,只要塔尔博特身体好些,他就会去矿泉水泵房的。”

  “让我把话说清楚——我也毫无品尝之意!”伯爵斩钉截铁地说。

  他边说边向吉塞尔达瞥了一眼,心里想,吉塞尔达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点特别的光芒,那是向他暗示说,如果她认为喝矿泉水对他有益,就一定会设法劝他去品尝。

  他可以预见到自己与吉塞尔达之间将有一场唇枪舌战,想到这又觉得很有趣。

  “还有许多事物我能向你介绍,巴罗菲尔德夫人,”朱利叶斯又在说了“舞厅里很好玩,剧院打算为威灵顿公爵的来访演出一个特别节目,戏的名字叫:《村中之爱》。”

  “有没有哪位著名人物在剧中演出?”吉塞尔达问,因为很明显,大家都期待着她说点什么。

  “我还不知道,”朱利叶斯被迫承认说。

  “或许玛丽亚·富特将领衔饰主角,”亨利·萨默科特插嘴说。

  如果她演主角,那么其中的原委他和伯爵是知道的。

  朱利叶斯继续侃侃而谈,但很明显,在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极力讨好这位“富孀”的同时,他又有点拘束:他的堂兄兼监护人在听他、观察他。

  偶尔,他眼里带着挑衅的表情朝伯爵看上一眼,但爵爷依旧那么和蔼可亲。

  如果说朱利叶斯·林德原先对伯爵怀着恐惧心理,生怕伯爵憎厌他,那么到了这次访问快结束时,他的这种恐惧心理已有所缓和。

  实际上,他一直在担心伯爵会打听出他的行径:他不仅到处追逐女人,而且在过去一年里由于期望自己能继承爵位,曾借了相当可观的一笔款子。

  尽管他在支付巨额利息,但伯爵当时似乎极有可能会伤重死去,这样他就能立刻偿还这笔贷款,比任何人预期的都快得多。

  但是现在,他只要看看他的堂兄,就能意识到:堂兄快要痊愈了!

  因此表面上朱利叶斯装得很高兴,谦恭有礼,但内心里却再诅咒伯爵让人劝说到了切尔特南,让本国最著名的外科医生之一、托马斯·纽厄尔,动了手术。

  要是真的福星高照,朱利叶斯暗忖,塔尔博特堂兄就该在滑铁卢战死,至少会因他不愿截肢而伤重死去。

  伯爵被说成是个英雄人物,就因为他蔑视团里的军医,甚至在因葡萄弹伤口溃烂化脓而发高烧时,他也拒绝听从军医们的忠告。

  然而他的运气总是好得难以叫人相信,他的冒险得到了报偿,现在对朱利叶斯来说,似乎只能再等四十多年才有机会继承爵位了。

  他诅咒着命运要了这么卑鄙的花招捉弄他,一边跟吉塞尔达谈话,一边心里琢磨,把自己献给埃米莉·克拉特巴克的殷勤转献给这位远远更为迷人的女人是否明智,因为按照亨利·萨默科特的说法,这位女人更为富有,她的背景肯定更吸引人。

  同时,用句粗俗的话来说;埃米莉已是“囊中之物”了!

  她已清楚表明她欢迎朱利叶斯的求爱,何况朱“利叶斯知道,自己跟随她到切尔特南来的事实会使自己的意图变得非常清楚。

  一想到埃比尼泽,克拉特巴克当他的岳父,就使他感到恶心,何况埃米莉除了比他大十二岁外,那副尊容也极不讨人欢喜,以致只要一想到跟她结婚,心里就觉得作呕。

  然而他的债主们虎视眈眈,等着向他扑来,尽管他过去这一年从堂兄那儿得到一大笔钱,却依然债台高筑,欠债几乎接近天文数字。

  他既不可能继续过他目前这样的日子,也不可能放弃他所熟悉的唯一生活方式。

  一旦埃米莉成了他的妻子,就有大量的钱可供他花在数百名“美人”身上,她们自然会非常乐意让他忘却自己是个已婚的男人。

  不过,朱利叶斯又狡猾地想,如果情况真是“一便士的丑陋,二便士的漂亮”,他还会犹豫不决吗?

  在他心里有一点是明白无疑的,那就是:如果林德家族,特别是伯爵本人,接受了他对妻子的挑选,那在各个方面都会好办得多。

  如果是巴罗菲尔德夫人,就丝毫不会有什么困难;但他能极其生动地想象得到,林德家族对可怜的埃米莉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后来吉塞尔达站起来说,她要在晚餐前回.房去休息一下,朱利叶斯也就站了起来。

  他已打定主意。

  “我始终是个赌徒,”他心里想。

  他向吉塞尔达道别时,跟她握手的时间稍稍长了一点,还以一种感情显得非常真挚的口气说,他要一小时一小时地数着等到明天早上十点钟。

  “你太好了,先生,”吉塞尔达边说边行了个屈膝礼。

  朱利叶斯过分殷勤地捧起她的手,送到嘴边吻了一下。

  吉塞尔达离开他,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另一间大客房走去,那间客房已由金登夫人拨给她专用了。

  过了一会儿,她从楼梯的栏杆上窥见前门已在朱利叶斯离去后关上了,就急急忙忙跑回伯爵的卧室。

  吉塞尔达性急地跑了进去,不顾亨利·萨默科特在向伯爵道别,就朝伯爵伸出双手。

  “刚才我做的……行吗?”她问,“我做的是不是你想要我做的?你认为他相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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