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吉塞尔达吃了一惊,可她没出声,伯爵继续讲:
“实际上,如果我不结婚,他就是爵位的继承人,照此身份,我对他负有一定的责任。”
“谁也比不上你对他那么宽宏大量、慷慨大方了,”萨默科特上尉插话道。
“朱利叶斯已经挥霍掉对称、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都算是一大笔财富的钱,”伯爵继续说,好象亨利·萨默科特没插过嘴似的。“我已经一次又一次地替他按时付清全部债,务,可现在我可以开诚布公地说,我意识到在挥霍浪费金钱上迎合迁就他,是无补于事的。”
“关键在于,塔尔博特,”亨利·萨默科特又插话说,“朱利叶斯认为你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或者可以说,是一个储备金完全由他自由支配的银行。”
“我认为事情再也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伯爵斩钉截铁地说。
吉塞尔达的双眼盯着伯爵的眼睛,伯爵知道她迷惑不解,这跟她到底有什么关系,怎么联系得上?
“亨利告诉我,”伯爵继续说,“朱利叶斯为了弥补其财务上的亏空,已经在伦敦追求过每一个有继承权的女人,现在追随着一位女继承人到了切尔特南。”
“你可能想象得到她的长相怎么样,”亨利·萨默科特打断伯爵的话说,“我在一生中见过许多其貌不扬、样子丑陋的女人,如果举行选丑比赛,我丝毫不会怀疑,埃米莉·克拉特巴克准是冠军!”
吉塞尔达似乎第一次有了点轻松的迹象,嘴唇上隐约出现了一丝笑意。
“克拉特巴克?”她怀疑地问,“一个多么令人惊奇的姓名呀!”
“她是埃比尼泽·克拉特巴克的女儿,她的父亲是放债的,”伯爵用尖厉刺耳的嗓音说。
他突然握紧拳头,“澎”地一声打在床单上。
“该死!”他诅咒着发誓说,我已经说过,可我现在还要说——我不愿我们家族里出现任何一个姓克拉特巴克的人,也不能容忍一个可恶的高利贷吸血鬼坐在我的桌旁。”
“您能采取什么措施阻止这事呢?”吉塞尔达平静地问。
她边说边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好伯爵弄皱了的带花边床单。
随后她把伯爵身后的枕头拍松。
亨利·萨默科特带着挺有兴趣的目光看着她。
“别瞎忙一气!”伯爵命令道,“我正打算向你解释在这出戏中你要扮演的角色。”
“我扮演?”吉塞尔达问。
“对,由你扮演,”伯爵回答说,“我想你能扮演吧?”
吉塞尔达似乎被弄糊涂了,甚至亨利·萨默科特也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了伯爵。
“我打算给朱利叶斯一个永远不会忘的教训,”伯爵厉声说,“同时也解决你不久前刚刚提出的问题,吉塞尔达。”
吉塞尔达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他,伯爵继续往下说:
“唯一能将朱利叶斯从克拉特巴克小姐手中拯救出来的办法,是将他的注意力转向另一位女继承人,她除了漂亮迷人之外,当然必须同样富有。”
卧室里一时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吉塞尔达吞吞吐吐地说:
“我……我想……我还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要告诉你,你将成为那个女继承人,作为我们伸到朱利叶斯鼻子下的诱饵,从而阻止他追求那个姓克拉特巴克的女人。”
伯爵转身看着萨默科特上尉。
“你,亨利,将告诉朱利叶斯,这位假设的女继承人是多么富有,又是多么有地位。啊,我想到了,她最好来自北方——约克郡是一个大郡,离这里又很远,我知道朱利叶斯从来没去过那里。”
“但是这样的……想法是……不可能的……”吉塞尔达刚开口说。
“在我这里根本不存在‘不可能’这样的字眼,”伯爵高傲地说。“到切尔特南来的一半旅客都来自本国的边沿地区。昨天你在场时,纽厄尔就这样说过。因此,一个从约克郡来的有钱的女继承人只不过是希望到这儿来找医生看病、喝喝矿泉水的几百个人当中的一个。”
亨利·萨默科特站了起来。
“啊,塔尔博特,你真是个随机应变的天才!我一向都是这么认为的,公爵也是这样看的!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扭转维多利亚附近那场战斗的败局的?当时我十分肯定我们已经完全被法国人切断了。”
“如果我们能打败法国人,那我们也能在与朱利叶斯的较量中打败他!”
“可是……我们怎能……使他认为……”吉塞尔达无可奈何地说。
“把这一切都交给我好了,”伯爵说,“你的穿着打扮将要符合你的角色,你必须做的一切就是取悦朱利叶斯,并让他认为,你并不反对他向你献殷勤、求爱,方式当然要极为周密谨慎。”
“哦……我肯定不能胜任!”
“你会胜任的,一定会干得很出色的!”伯爵十分自信地说。
“这肯定是条最有魅力的妙计,”亨利·萨默科特说,“安排她住在哪里呢?”
一阵沉默,伯爵似乎正在考虑。
“就在这里!我他妈的真该死,我决不打算失去我的护士,也不愿错过所有这一切令人兴奋而有趣的场面。”
伯爵一阵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补充说:
“我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征得居停主人的同意。”
“我十拿九稳,伯克利上校对这出戏的每一个阶段都会非常欣赏,”亨利·萨默科特说。
“我会欣赏什么?”从门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问道。
伯克利上校突然出现,所有在卧室的三个人都把头转了过去。
“嘿嘿,刚刚说到我,真是说鬼鬼就到!”上校说,“是不是选我扮演魔王?”
他的话明明是冲着亨利·萨默科特说的,可他的两只眼睛却盯着吉塞尔达,她在他慢悠悠地走进房里的同时站了起来。
“你正是我们要找的人,爵爷,”伯爵说,“我们需要称赞同一个计划,并给予帮助,这样的事你非常擅长。”
伯克利上校这时已经在吉塞尔达旁边停住了脚步。
“有人愿意给我介绍介绍吗?”他问。
“吉塞尔达,这是你的主人,伯克利上校。爵爷——这位是吉塞尔达·查特小姐!”
吉塞尔达行了个屈膝礼。
“你甚至比我先前感觉到的还要迷人,那时我只急匆匆地瞥了一眼,”伯克利上校说。
吉塞尔达的两颊升起了一片红晕。
伯克利上校久久地注视着她,在他的目光下,吉塞尔达垂下了双眼。他跨坐到一张靠背椅上,两只手臂交叉着搁在椅背上。
“现在,给我讲讲,要演什么?”他说,“因为很明显,你们三个都在共同商议。”
“那正是现在我们在做的事,”伯爵回答说。
他简略地把已经对吉塞尔达讲过的话又重复一遍,伯克利上校听了哈哈大笑。
“谈论切尔特南的戏剧演出!”他说,“我亲爱的塔尔博特,等不到我完事,我就要你替我写剧本。”
“在这个戏中没有你可演的主角,”伯爵反击说,“一切都围绕吉塞尔达为中心。她必须使朱利叶斯信服,她就是别人告诉他的那位女继承人,从而使他停止追求克拉特巴克小姐,使他全神贯注于他认为会落入自己腰包的约克郡那几百万。”
“舍本逐末,”上校说,“好吧,我亲爱的塔尔博特,那一定有它的道理,必将保证第一幕成功。不过更重要的是,另外那两幕将演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