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她内心里就有一种令人沉郁的痛楚,因为他欺骗了她。
他曾是她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当他抱着她时给她的那份安全感,已经激起了她的真情,在他吻她之前,她早已深深地爱上他了。
她心情极为沮丧,今生今世,在她生命中,恐怕永远不会对一个男人这般疯狂了。
当她想到失去了所爱的人的时埃,眼泪不禁泉涌般地流下来。
接着,她又严肃地告诉自己,此刻不以为失去了爱而伤心落泪;重要的是好好计划一下,如何才能返回英格兰的老家。
想到即将要回到那个空空洞洞,冷冷清清的家,又没有妈妈陪伴,不禁悲从中来,蕾安娜用手拭去涔涔泪水,心里哭喊着:
“帮助我……妈妈……帮助我!”
可是,她的哭喊似乎在瀑布声中失落了,此刻,伯爵的影子,又出现在她眼前,她所能记忆的就是他拥抱她,亲吻她的一切情景。
因为此刻她是那么的悲苦凄凉,而且仍然感到害怕,所以她让自己尽量陶醉在与伯爵相恋拥吻的回忆里,希望能为她带来片刻的慰藉。
记得她与伯爵相处的每一时刻都是那么美好,伯爵的言行举止,都是那么高贵典雅,丝毫不苟,她实在很难相信,他会欺骗,背弃她。
“哦!托奎尔!怎么可能呢?”她喃喃地说,然后,她毅然地止住了悲泣。
因为在亚耳丁堡所遭受的身心折磨,再加上爬山时的惊恐劳累,已使她精疲力竭了,终于,躺在山洞里的沙土上,用手枕着头睡着了。
“亲爱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睡在这里?”蕾安娜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斯特开伯爵此刻竟在她身旁,并且将她抱入怀中。他们又依偎在一起了,她真说不出有多么的高兴。
“我在天亮醒来时,负责看守边界的人,试着用射狐的方式,向我报告,已经看见你跨过边界了,当时,我真不敢相信!”伯爵用低沉的声音说。
蕾安娜勉强地将此刻的快乐以及伯爵给她的安全感,暂时推在一边,试着从他绕着的臂弯里挣扎起来。
“我……我在……躲避。”她结结巴巴地说。
“为什么?躲避谁呢?”
他向下望着她的脚,看见她那双破了的长袜,以及凝结在她腿上的血迹。
“你受伤了!”
“我必须……逃走,而这里是我唯一能来的地方。”
他将她拉得更靠近了些,然后沉静地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将脸转过来依着他的肩,昨晚的恐怖,此时又掠过她的心头,她不得不强忍着,费力地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
“公……爵要我……嫁给……他的……儿子!”她非常微弱地说,“可是他……他不是个……正常人……他是……个……白痴!”
“天哪!”
伯爵将她搂得那么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真的吗?”过了一下,他问道,“公爵真的有此打算?”
“我……见到那位爵少爷了,后来……后来他想要……进到我房间里来。”
她发现伯爵楞在那里,一声不响,又连忙继续说道:“可是门是……锁上的,在他……离去后,我就……逃来了这里。”
“谢天谢地你这样做了!”伯爵突然叹声说道。“我一定带你回家。宝贝,过来,你有点冷。”
他拉了拉蕾安娜的披肩,好好地将她裹紧,这时她才发觉,这个山洞既冰冷,又潮湿。
伯爵扶她站了起来。
“等我们到了城堡后,你必须先洗个热水澡,喝点热饮。已经过去的事,就不必再去想了。”伯爵试着安慰她。
他的声音充满了对她的怜爱和抚慰,蕾安娜感到无比的欣喜,也就乐意象孩子般接受他的哄骗了。
虽然她想要告诉他,她已听说了关于他妻子的事,可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因为她要紧紧抓住跟前这片刻的温馨,实在不忍让它轻易地溜走。
他走在前面,将石南推开,她步出洞口,看见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昨晚残余的夜色,也在黎明的曙光中,渐渐消褪而去。
曙光映射在蕾安娜眼中,清新的晨曦,使她感到有点耀目,同时也使她感到茫然。
斯特开伯爵将石南回归原位后,用手臂搂着蕾安娜的肩头,带领她向马儿走去。
他们沿着小丘走了几步,突然同时停住了脚步,蕾安娜不禁吃了一惊。
有五个满脸胡须的彪形大汉,站在斯特开伯爵的马旁,他们都穿着麦克亚耳丁的花格呢服。
不用说就知道他们是公爵派来找寻她的。
她心想即使没有人看到她爬上山来,公爵也会猜想得到,她一定越过边界到斯特开的土地上来了。当这几个追逐她的人,到达凯思时,他们也一定猜到了这匹没有人骑的马是怎么回事了。
好象再度向她保证似的,伯爵将手臂更加楼紧了她,说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公爵命令我们来找寻这位小姐,并且要带她回城堡去。”
“我正要带葛小姐和我一同回去。”斯特开伯爵答道。
“我们有命令在身,伯爵!”
接下去是一阵紧张而令人难耐的沉寂,蕾安娜心里明白,这时,伯爵一定正在思索,想个什么法子来对付这五个难缠的家伙。
在他还未说话之前,背后又传来一阵蹄声,蕾安娜回过头去,看到另一个人,牵着一匹猎人们常在公爵草原上打猎用的亚耳丁小马,一同出现在边界上。
马背上还设有一个边鞍,蕾安娜知道,公爵早已成竹在胸,有绝对把握他的手下一定会找到她,并且将她抓回去。
她突然有点害怕伯爵可能会轻举妄动,没等他开口,她就急忙地向他耳语道:“看样子,我一定得随……他们回去。”
“我想我们已别无选择,”他沉静地说,“不过,要去我们一起去。”
从她的眼神他看得出她的心情略为宽松了些。等马牵过来后,他扶她上了马。
“不必害怕!”他说,“我会保护你的。”
蕾安娜心中暗喜。然而,她回头一想,又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既然他不能同她结合,又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她呢!
他也许可以对公爵的计划,表示强烈的抗议;他也许可以与公爵争论他不应该强迫她去做任何违反她的意愿的事;可是,公爵会理会他吗?
“他会找出各种理由说他是我的监护人,”她心想,“而托奎尔只不过是个外人,一个毫无权利帮我说话的外人。”
可是,在她心里,仍有某种压抑不住的直觉,他是可以信赖的。
事实上,正因她的爱,不容许她再想别的事。
不论他曾经做过什么,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由于她,爱他,其他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蕾安娜骑在马上由一个马夫牵着向前行进,斯特开伯爵骑着他自己的马紧跟在后面,那五个大汉,则徒步走着。
蕾安娜推想在他们开始下山。返回城堡的这一长段路程中,公爵一定正从窗口观望,看到她已经被带了回来而感到洋洋得意,他也一定更为确信,她以后再不会公然反抗他了。
这段山路,花了他们不少时间,可是蕾安娜昨晚爬上来的时候,竟如此快!
下山时,即使是这种擅长走山路的马,也会偶而在松落的石块上踩空滑脚,尽管象个囚犯似的被押了回来,她仍然庆幸马夫将马经抓得很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