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声;埃尔西说:“振作起来!既然我们两人都相信上帝,我们就必须相信—上帝会知道我们的困境,他会听到我们的呼救声。”
娜达说:“我……相信他会听到的。我的父亲也会听到。”
与此同时,她心里明白,只有侯爵可以把她救出去。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必须让他知道她在哪里,她出了什么事。
侯爵想必已经睡了两个小时。
他突然醒过来。凭着他对危险的警觉,他觉察到有人进了他的帐篷。
他用法语厉声问道:“谁在那儿?”
接着,他就看见在入口处有一个人影。
他把这个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是用柏柏语。
那人向他靠近了一点,双膝跪下。
侯爵本能地到枕头下去摸装了子弹的手枪。
那人说:“先生,我来报告坏消息,重要的消息。不过,我是穷人,放羊的,赚钱很少。”
他讲话的口音很难懂。
但是,侯爵很有经验,能听懂各种难懂的方言。他问道:“如果你能给我提供重要消息,我会给你报酬的。”
他觉得,那人很高兴。过了一会儿,那人说:“年轻姑娘给人带走了。我看见她走了。”
侯爵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看见了什么?”
“三个男人把年轻姑娘从帐篷里带走了,把她放在大车上。”
侯爵说:“你说的事情,我简直无法想象。”
与此同时,他从床上跳下来。
他没有加衣服,就穿着睡衣走出帐篷,向娜达的帐篷走去。
他一眼就看到娜达的帐篷后部被人巧妙地割开了。
马上,他就明白了那些人干了些什么事。
他回到自己的帐篷,从枕头下面摸出钱袋。
他拿出一些钱币放在那人手中。
侯爵离开以后,那人一直没有动。现在,他把身子向后一仰,半跪半坐在那里。他说:“男人们把女人悄悄带走。谁也没有听到声响。”
侯爵说:“赶骆驼的人应该觉察到他们来了!”
那人说:“他们睡下了。不想自找麻烦。”
侯爵问道:“把姑娘拉走的车子是什么样子?”
那人回答说:“很大的马车,四匹马。”
“多少人?”
“三个人抬姑娘,三个人留在大车里。”
侯爵问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那人点了点头。
“常常来接船。带十个女人到非斯去。”
现在,侯爵已经准确地知道他面对着什么敌人,娜达又遇到了什么变故。
因为那人提供厂消息,他付给那人大量报酬。
他—直等到那人赶着山羊走到视线以外的安全地带,才把赶骆驼的人叫醒。
他十分清楚,如果有人查出告发人贩子的是那位牧羊人,牧羊人就活不长了。
他含糊其词地说:“我的妹妹可能已经跟着别的驼队到非斯去了。因此,我必须尽快地赶上她。”
他吩咐他们把箱子送到什么地方,并且答应将来给他们丰厚的报酬。
他把自己的马鞍子放在娜达的小马身上。他觉得她那匹马年龄小些,不像他的马那么疲倦。
他策马前进,身体内部每一根神经都紧张起来,迅速思索着怎样才能把她救出来。
他飞奔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马上就明白了,只要他找到娜达,并查明绑架她是什么人,他同时也就找到了德比勋爵所等待的答案。
但是,在他向前奔驰的时候,他心里明白至关重要的还是娜达。直到这个时刻,他才向自己承认了这一点。
他发誓说:“即令我得把非斯的每一个该死的男人都杀光,我也要把她救出来!”
第七章
东方已经破晓。天大亮以后,马车才停了下来。
娜达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埃尔西回答说,“我想,他们要换马匹。快假装睡着了,不然的话,他们要给你灌麻醉药。”
虽然心里噗噗乱跳,娜达还是强迫自己闭住双眼。
她靠在椅背上,头垂在胸前,就仿佛她真的睡着了。
她觉察到,有一个男子走来察看其余的乘客。
她知道,像埃尔西所说的一样,马车里还有八个别的女人。光线穿过马车两侧射进来,她早就看见了她们。
一块粗帆布把马车盖得严严实实。
乘客们坐在十分舒适的椅子里。每一排都有四把椅子。
姑娘们倒在椅子里,一声不响。娜达觉得这真是奇迹。
这时,有一个男人把马车—侧的帆布拉开。
她很想看看他,弄清他是什么样一种人。
但是,她很聪明,知道她逃跑的唯一希望就在于一切都按照埃尔西的吩咐行事。
那人在帆布拉开的地方站了一段时间,接着又来了一个人。
新来者用法语厉声问道:“她们都好吗?”
头一个男人回答说:“好像是这样。”
“最后那个姑娘怎么佯?你给她灌了麻醉药吗?”
头一个男人回答说:“不需要。我们把她和别人放在一起,以后,我一直没有听见她有什么动静。”
娜达倒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那两个男人都在看着她。
她好不容易才强迫她的两只手显得很松弛。
第二个男子喊道:“她把钳口罩取掉了!”
“如果她醒过来,给她一些饮料喝。我们不希望到达非斯的时候出什么岔子。”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前排坐位上有一个姑娘动了一下,醒过来了。
她乞求地说:“我……在……什么地方?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去?”
第二个男人厉声说:“快去照料她?”
第一个男人马上爬上马车。
他用相当不错的英语安慰说:“你说得对。你很快就到非斯了。剧院的人在等着你呢。”
那姑娘哭泣着说:“我……我害怕……我想……回家!”
那人说:“那太傻了。你会获得很大成功。人人都要为你鼓掌。你需要的是饮料。这很好喝!喝吧,你会觉得好一些的。”
虽然娜达没有看,但是她知道那人给那个姑娘倒了一杯饮料。
他鼓励说:“把它喝光。过一会儿,天气会很热,你会感到口渴的。”
那位姑娘显然听了他的话。
接着,那人又说:“现在,睡吧,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只想着你跳舞的时候会多么成功。”
那位姑娘咕咕哝哝说了几句话,又倒在椅子上。
那人等了几分钟,看看她是否还会说话。接着,他就从马车上跳下来,把大车侧边的活动拆板固定起来。
马车又被严严实实地盖住了。等新换的马匹走动起来的时候,埃尔西才说:“他处理得很老练。你现在明白了吧?不管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我们都会丧失理智。”
娜达说:“我……很渴。不过,你当然是对的。”
埃尔西说:“自从我们离开英国以来,我几乎什么也不敢吃。我一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勾当,我就想起,我父亲谈到过贩卖白人妇女为奴的贸易。我知道那……是……多么可怕!”
在她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不停地颤动。
娜达把她的手拉过来,紧紧握住。
“我相信,我的……哥哥一定会设法把我们救出去。”
埃尔西回答说:“但愿如此。不过,他怎么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呢?”
娜达没有回答。
她觉得他认识一些了解非斯城秘密的人。他可以向他们求助。
她只希望她想得不错。
他们走了一大段路以后,她才向埃尔西提出她考虑得最多的那个问题。
“如果……没有……人……救……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