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证实说:“不错。她对我说,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快乐’,可是,只要跟她在一起,我可是快乐不起来。”
少校说:“那可不一定。也许,您会发现同她讲话很舒心,因为您不必左顾右盼,也不必担心您讲的话会在市场上传扬开来!”
侯爵说:“沃林顿小姐是不是一位十分有趣的人物,我可是持怀疑态度。”他的声音里有一点嘲弄的味道。
少校兴致勃勃地说:“她得取一个和您一样的姓。您要告诉她,从她在摩洛哥上岸的时候起,她就叫‘娜达·戴尔’,而且务必称呼您为‘叔叔’。”
侯爵说:“我想,她最好当我的妹妹。‘叔叔’这个词叫我觉得自己像个大老头儿。”
少校大笑起来。
“好吧,就叫她当您的妹妹吧。可是,老天在上,爵爷,您可不能叫她爱上您,您也别爱上她呀!”
侯爵回答说:“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一向讨厌有些姑娘,本身并没有什么优点可盲,只会围绕着你叽叽喳喳。”
少校站了起来。
“从您对我讲的情况来看,娜达似乎很有个性。也许,我们应该给她找一位年长的陪伴人和一位女仆,从陆路送她去非斯。我们不这样做,说不定就是犯了错误。”
侯爵问道:“要是那样的话,她们到了非斯,我怎么安置她们呢?”
少校叹了一口气。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觉得,叫她和您一起乘海豚号比较便当。要是您手段高明的话,您也许能够说服她,叫她在您调查期间一直呆在船上,不要乱跑。”
侯爵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
他说:“我有一种不安的预感,觉得不管我到哪里去,她死活都非要跟着我不可!”
少校说:“那样,她就是您的小妹妹,跟着自己的哥哥到摩洛哥来观光游览。而这个哥哥又是一位对摩洛哥的一切珍宝素有研究的专家。”
侯爵烦躁地说:“好啦,好啦。我看,我是别无选择了。我相信,我的热心肠和强烈的责任感总有一天会把我害得一命归天!”
少校回答说:“那不一定。到现在为止,您不管办什么事情,都很顺利。我看,这一次,这个小小的使命也不会失败。”
侯爵忧郁地说:“但愿如此。说老实话,我很担心完不成这项任务!”
“如果您不接受这项任务,您就只能留在伦敦,和赫斯特夫人周旋啦。”侯爵摊开了双手,表示无可奈何。
“我宁愿同十几个残暴的摩洛哥人周旋,也不愿同她周旋!”
少校说:“您很可能真的要和十几个残暴的摩洛哥人周旋。现在,我得去忙我的啦,爵爷,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向您保证,我会尽量多搜集一些有关的资料向您汇报。”
少校一边说,一边离开房间,并没有等侯爵向他道谢。
房门关上以后,侯爵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一边品尝,一边思索。
平常,少校对侯爵的名誉是爱护备至的,他经常提醒侯爵注意不要引起外界的“流言蜚语”。
这一次,他竟然同意娜达和侯爵一起乘游艇出游。这大出侯爵的意料之外。
接着,他又把整个问题思考了一遍。
他认识到,装出一副到非斯去游览著名建筑遗址的样子,倒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侯爵在如何完成秘密使命的一切细节上,都是小心谨慎的。
他会随身携带一部有关欧洲历代著名建筑的专著。
书的作者就是安东尼·戴尔。
三年前,他就自费出版了这本书。
如果有人不仅仅好奇,还有所怀疑的话,他就只需要说,他此行的目的是要搜集资料,再写一本书。
那是一本有关北非建筑史的专著。
他在艰苦的环境中懂得,一个乔装打扮的人,只要稍出差错,就会把自己的命送掉。
他和布赖恩·阿什利过去有一个熟人,就是因为不小心被人暗杀掉的。
那人乔装打扮成一个有身份的人,可是有人看见他用欧洲人的方式而不是用阿拉伯人的方式解手。
在诸如此类的小事上,很容易出错。
两个小时以后,就发现他死于非命,一把刀子插在他的咽喉上。
幸而德比勋爵指示他,不管他在非斯发现什么情况,他只能搜集证据,不能插手。
这当然要比“真刀真枪大打出手”容易一些。
与此同时,他已经答应要设法为娜达找回项链。
在他离开餐厅的时候,他心里想:“我要尽最大努力。不过,任何珠宝都比不上生命值钱。”
他心里想,他得向娜达说明这一点。
即令他们找到了那位教长,他愿不愿意把他偷去的东西交出来呢?对此,他并不十分乐观。
在大厅里,看门人把帽子递给他。他对看门人说,他要出去散步一小会儿,半小时就回来。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空气很新鲜。
他快步向南奥德利大街走去,走到昨天晚上他和娜达谈话的那所房子面前。
他举起手来,准备去掀门卜锃亮锃亮的银色门环。
他还没有扣门环,门就开了,娜达站在那儿。
她说:“我一直在张望,等着您来。您终于来了1 我见到您很高兴!”
他觉得,在白天,她比昨天晚上显得更可爱了。
现在,她已经洗去了脸上的一切脂粉。
她有——副英国人的面容,白里透红。
昨天晚上,她用睫毛油染黑了睫毛,使她的容貌显得有些难看。
现在,侯爵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睫毛根部呈黑色,末梢呈金黄色,像孩子的睫毛一样。
她的眼睛像高山龙胆一样深蓝色。
侯爵心里禁不住在想,要是当初教长看到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他会觉得她比项链更可爱。
她在前面带路,领着他走进他们昨天晚上谈话的客厅。
阳光穿过窗户,射了进来。
侯爵看到室内放了几盆花。空中弥漫着鲜花的香味。
在他进门以后,她就把门关上,疑惑不定地望着他。
他知道,她很担心他会再一次拒绝带她走。
不过,他心里仍在生她的气,所以,他一言不发。
相反地,他背靠着壁炉台,站在那里。在下面的壁炉里,一小堆木柴正在燃烧。
娜达终于跑到他跟前,问道:“您……怎么……决定的?我—直……睡不着觉,因为我……担心您…会逼迫我……一个人单身…去非斯。”
侯爵问道:“你还是决心要干那种极端愚蠢的事情吗?”
她点了点头。
接着,她又细声细语地说:“我……我倒愿意……跟您同行。”
侯爵说道:“这样说来,我想,我是不能不让你跟我同行啦。不过……”
他还没有说完这句话,她就大喊起来。喊声好像在大厅里回荡不已。
“您同意啦?您……同意啦?噢…多好呀!我早就知道您很有运动家的风度……,您决不会…让我自己……去面对厄运!”
侯爵说:“我不会让你自己去面对厄运的,我要带你和我一起坐游艇走——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只要我认为合适,你得完全按我的吩咐去做,不能有任何异议。”
她喊道:“我答应……我当然答应。不过,要是办不到的事情,您得格外开恩……不要提出来……。”
侯爵大笑起来,因为他禁不住要笑。
他说:“你是千方百计想避免正面回答。到底行还是不行?”
“行!”
他斩钉截铁地说:“我可要强迫你遵守诺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