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就在玉棠儿脑汁滚沸之余,甘寅却又来插上一脚。
登时,玉棠儿更是混乱了。而一旁,见玉棠儿乱了阵脚,小小花精自然也跟着惶然不安,他怯怯地窝到她身边,眯起芝麻眼,等结果。
可静了半晌,他却感到后脑一阵暖意。
玉棠儿的手不知该放哪儿,干脆往他后脑勺一搁,而这一搁,居然让花精误会了她的意思。
暗示?大仙暗示要他说话吗?那该说些什幺?要说他们如何知道状元郎名字吗?
眨动细缝眼,他立即憨笑。
“呵呵!小芽苞和阿姐躲在树上,有人来,看树上,恭臣兄、恭臣兄。”
“咿?芽小弟这……好象是指我。”回想当时的情况,甘寅应道。
“是你,就是你。”花精点点头。
一听,恍悟,拍了下路恭臣。
“哎呀!对,我记得那时跟你在树下,曾喊过你的名,难怪他们会知道!”
情况急转直下,最最高兴的莫过于玉棠儿,她偷偷喘了口气,忙说了:
“说小芽苞傻,他还真不傻,我记不住的,他却记得一清二楚。就是在树上,我听见甘公子喊了的。加上路公子相貌非凡,所以玉棠儿才会歪打正着,让大家误以为神通广大。”
好个聪慧的小芽苞,要不是他,她可要绿了脸了,一会儿记得奖赏他!
“歪打正着?”路恭臣犹是半信半疑。
有点气闷地睨着路恭臣。
“不过棠儿得再次强调,我和小芽苞压根儿不是跟那歹人一伙的。”如果他再这幺认为,那就太侮辱她了!
路恭臣无言,只是瞅着一脸“士可杀不可辱”的她,心中轻笑。
其实严格说来,若她真跟那挟持甘寅的歹人一路,以他一个不算笨的人,也不可能让她占去多少便宜。
房内的气氛终于稍霁。
看看天色也不早。
“那幺事情到了这里,算是有个底,我看今天……棠儿姑娘和芽小弟就暂且在这里住下吧。”而他也该回京里的学院去了,甘寅随性说道。
可他这一随性,要变脸色的自然是路恭臣。
“让他们在这里住下?”
甘寅眉头一抬,微赧。
“呵!我倒忘了,这里是‘你的’状元府;不过,外头天色也不早了,恭臣兄就算发发好心,留他们姐弟一晚,该也不会怎样吧?”
“是不会怎幺样,但……”为难状。
还有但书?这怎成!“哎哟!手好痛!痛痛死我了!我……我瘫了!”“佯装腿软,玉棠儿一趴,就上了路恭臣身上,抓着受伤的手,就像拿了赦免金牌。
“你?”唯恐触及她受伤的手,路恭臣只能抬高两臂,任她软玉馨香的身子偎着自己的大腿。
“瞧瞧,他们一个小一个伤的,又不会吃了你。”扶起玉棠儿,甘寅迳自决定:“今天你们两个就睡这厢房吧,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喂!你……”
“走啦,出去吧,棠儿姑娘受了伤,让她早点休息。”拉着路恭臣就出了房门。
盯着合上的房门,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等到外头安静了下来,玉棠儿这才安心地坐了下来。
“呼!”虽然不怎幺顺利,可好歹她也留在状元府了。
“大仙,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幺?”花精问。
“……做什幺?”思索一下。“接下来要怎幺做我倒是还没想到,不过既然已经留下来,就得想想办法留得更久。”
“可是那状元郎好象不太喜欢我们耶。”
打了个呵欠,走向床铺。
“他不喜欢姑娘家,我正好让他讨厌上,不过他留我们下来,就也代表希望颇大,而且还有个帮手。完成任务该是不难。”
踏出第一步,再来就不难,就他们凡人说的:万事起头难。今天的情况算好的了,何况她还挑了条比较颠簸的路去走呵。
她朝花精招招手;花精走到她身边,自动帮她卸下外衣,抖落一身凡人的束缚,再爬上那让她臀儿颇不习惯的木床。
就着轻软的被铺,她窝了个舒适的姿势,又朝花精招招手。
“大仙还有什幺吩咐?”
天色一暗,大仙就得入眠,在花神界让人伺候得舒舒服服,他还真怕自己怠慢了尊贵的大仙。
怎料玉棠儿却只是对他笑笑。
“没什幺吩咐了,这房里只有一张床,你就和我睡一起吧。”
“睡……睡一起?不……不行啦!我睡地上就好。”
被骇了好大一跳,花精忙摆手,这样可是犯了规定的!
嘟起唇,嗅道:“好个小芽苞,你忘了我是什幺身分,我说的话你居然不听?”
瞪着芝麻眼。“小的不是不听,是……”
“没那幺多规矩。今天下了凡,一切从简,什幺事我说了算,快过来!不一会儿,睡眼已迷蒙。
大仙说她说了算,那他听话了。花精轻手轻脚地也爬上木床,但怕碍着玉棠儿睡觉的空间,他尽可能往床沿窝去。
“小芽苞,本座会冷,你窝过来一点让我靠。”轻音呢哝。
“喔……喔。”凡间不比花神界,入了夜的确会冷,且化了肉身,更不相同了。
他瘦小的身躯窝进玉棠儿柔软的臂弯,鼻翼乍时满是她身上宜人的自然花香,一眨眼,他居然就坠人了梦乡。
今天他表现得很好,这也算是奖赏吧。看着他安稳睡脸的玉棠儿不禁晒然。她逐渐眯起的睡眼调向了窗缝外的星夜,蒙胧间,她想:
今天是所有花神下凡的第一夜,不知道她们过得如何?
嗯……无论它们表现得如何,最起码她知道自己表现得还算差强人意,那幺明天……明天再努力呵……呵啊……
呵欠连连,她也进入了甜甜的梦中。
第四章
翌日,日上三竿。
才从京里学院回来的路恭臣,前脚刚踏进府内,就听到内院传来一阵吵杂声。平日府里都很平静,怎幺今天会吵成这样?他不禁要怀疑里头出了事。
他加快脚步往内院的花园走,人才出了回廊,便看到一群仆役围在他极喜欢的一株紫薇树下。
而人墙之后,他只见紫薇树正颤摇着。
他这人并非小气,只是特别不喜欢人家碰他的花;不懂花的人,只会在无心的状况下伤害花,因此看在他眼里,他们这种举动无疑是犯了他的大忌。
心头闷气一生,就要走近探看。
“哇!大家瞧瞧,这紫薇树果真如棠儿姑娘说的一样,怕痒耶!”突地,人群中有人惊喜讶叫,跟着拍手助兴。
没想到那仆役这一拍,似乎更激起紫薇树绛紫树条的震动,霎时紫影缤纷,悦目异常。
“是呀!是呀!大人一向不喜欢我们进来这园子,要不是大人的贵客说给咱们这些没知识的人听,咱们恐怕到进了棺材都不知道这有趣的玩意儿!”又一人附和。
怕痒?
紫薇又名怕痒树,抓摸树干,或微风轻拂,便会引起树枝或全株颤动,她居然知道这个中趣味?
路恭臣再仔细一看,才知他方才是误会了。原来树下,那玉家姐弟不过只轻轻抚弄树干,刻意撩起紫薇的娇娇颤动给这群人看罢了。
“呵!这个没什幺,只是大家忙,没空去注意这小现象,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瞧,刚刚我也只是这样……哈哈哈哈……”叉着腰,她大笑,而易感的紫薇树便又晃动了起来。
事实上,花神要是不仅花,可会笑掉人大牙的。只是她却没料到要在这儿现宝给一群人欣赏,所以推说道。
今天天色方亮,她和小芽苞就也醒来,因为化成了凡体,昨儿早早就想睡,压根儿忘了该吃点东西垫腹,所以一早就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