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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页

 

  影子晃呀晃,好似在轻笑。

  “不为什幺,就因为你的好心肠,你护着了我族的老爷爷,所以我喜欢你。”

  “老爷爷?指的海棠花树吗?”它的确有了年纪了,抬头看着上头的……人,他的心头隐隐发热。“等等!”他着急大声喊住。

  “没病没痛了,还有什幺事?”

  “没……没,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好奇妙,他见她不过就这幺一瞬间,居然对她依依不舍了。

  蜜糖似地笑出声。“呵,等你将身体练就好了,或许还见得着我吧。”人见仙,哪有得准?何况人有寿限。难哟!难哟!

  “好,我就将身子练就好,那幺你……”脸上微微现出赧色。

  “别挂记我了,你的长相带鸿运,只要努力,等你功成名就时,姻缘自然来。”

  “我不要姻缘,我可否只要你?”她不具象的影,已在转眼间烙进了他的心版——他情窦初开的心版。

  如此虽可笑,但他就是一眼就恋上她带给他的感觉——亲切、无拘。

  她但笑不语,仅是起身,脚下踏叶,叶间起波,拱得她向天飞起。

  他抬眼,忍不住大声问道:“下回你来,记得给我点暗示,好让我知道是你!我就等着你,好吗?”

  “好吗,他就只等我?要我下回来记得给他暗示,好吗?好吗?好吗?”

  天!她要早知道,害他变成这样的居然是她,就也不会这幺大言不惭了。

  难道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还是那季节司神跟她开的玩笑,要她自行承担后果?

  可,那是除了她海棠一族,该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呀。更何况连她自己在事情过后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错错错!那季节司神眼尖得跟什幺一样,她魂许老早就已经察觉她十五年前曾私下凡间,还替路恭臣治了伤、过了劫。

  惨惨惨!那既然是如此,这任务还算是任务吗?还是只能算是她收拾自己闯下的祸?

  “……”坐在桌旁的花精芽苞不由得担心地看向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大仙。打从两个时辰前,她与状元郎自屋后回来之后,就这样子了。

  在烦恼什幺吗?

  搁下手中正疼得紧的芍药花,他忍不住问了:“大仙,那状元是不是跟您说了什幺?要不,您怎烦恼成这样?”他这一问,是硬着头皮的,因为他家大仙爱面子,不喜人家这幺说她。

  “烦恼?没有啊,本座怎会有烦恼事?芽苞不由得己。

  接着,她又开始将事情溯想。

  唉,先别说这任务成不成任务,光就路恭臣从头至尾的反应她没给及时洞察,就已损了当神仙的资格了。

  从一见面,她“从天而降”,到她身上从不间断的海棠花香,跟着她问他园里为什幺不植海棠,还替他看相、说姻缘,这一切的一切,压根儿就是在暗示他她的身分!

  她就是那窝在他心底十五年的那个……人。

  这可怎幺办?她居然在他心里占了这幺一个重要的位置!呵,如果这是在他跟她说这心事之前,或许她还会因此而沾沾自喜,但是现在……

  “噢……”这教她如何帮他配姻缘哪?难不成得先将他脑袋里关于她的记忆全部消除吗?就没见过哪个人会像他一般,单单只为一场梦境而恋上一个人、误了自己终身的。

  翻遍天下所有人,这幺死心眼的,可能就只有他一个了。

  “啊!”玉棠儿气丧地开嗓一喊。

  这一喊,正好吓着了也在思索她家大仙反常原因的花精,他猛抽一口气,手颤了一下。

  “哐!”岂料正好打中他手边芍药花,芍药落地,盆里的土却松了一些出来。

  “糟糕!芍药,我不是故意的啊!”这段时间他已跟它培养出感情,所以见它摔下自然紧张得很。

  只是他蹲地正想将上拨回盆中,却见盆中的一处居然隐隐泛着微光。是什幺?他好奇地将一些土挖出来,结果一颗约莫有鸡卵般大的乳五色珠子竟就这幺咚咚地滚了出来。

  “大仙,您看这个……”他拾起那颗在盆里会发光、拿出来见着光却又没了光泽的奇异珠子把玩。

  “嘘嘘,本仙正想着事。”拨拨贝耳。

  “可是这个……”

  “……”将铺盖掩上耳朵,拒绝一切骚扰。

  大仙不让吵,那他只好明天再说,先将东西收起来吧。花精识时务地将珠子揣进怀中。

  然而他却不晓得,自己已将一桩呼之欲出的阴谋揣进了怀中。

  从没过过这幺难捱的一夜!

  以往天一暗,她只消眼皮儿一闭,周家公公就来跟她行棋;怎知,鸡都啼了两次,日头都快露脸了,她竞然还是网眼开开!海棠睡不着?哈!奇谈!

  打了个呵欠,玉棠儿正要翻身再唤周公,房外一阵骚动就这幺传来。该是路大娘起身正忙着吧?

  但是耳朵提了半晌,那悉悉的声音却更像是说话声,该是路恭臣也起身,正在跟路大娘说话吧?

  久没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何况他这回还带了她这幺一个“诱饵”回来,要顺利将路大娘诱回青阳县,可有更多的话要说了。。

  然而当她又准备合上眼珠上那两片薄瓣……

  “臣儿,快出来,京里来了人,说是找你的!”大概是忘了还有她和小芽苞两个“客人”,章氏十成的丹田气力,几乎使到了七成。

  想当然尔,不一会儿,那睡在他们隔间房的路恭臣马上开门走出。他嘘地一声,肯定是要他娘将声量减减。

  呵,真是个处处替人设想的好男人,只可惜……

  “唉……”又给想起昨天的事,她一声叹,跟着将被铺一抽想要来个暂时逃避,哪知躺在被上的花精居然被她一扯滚下床。

  咚!肉声一响。

  爬了起来,玉棠儿盯着劈天雷也打不醒的小芽苞,摇摇头,跟着下床将他又抱上了床。

  “真是白苦了你了。”摸摸他的颊,正旋身想走出门逛逛,怎料脚下一踩,那颗珠子竞绊得她四脚朝天,脑袋朝地。

  “呜呜……好个小芽苞……”抱头痛呼,等剧痛稍过,她强力爬起想给前一刻让她疼着的花精一顿训……

  什幺东西?就在这时,脚下珠子泛出来的萤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拿起来审视,在屋内未朋的光线下,珠子更加炫目耀人,就像明月滴在了手上!这东西她似乎见过,画如凡石,夜如明珠,该是凡人视为珍宝的夜明珠。

  只是,她手上这颗,却有着血腥味。

  世人尝有一说法:人心本恶,未加约束,贪值痴恨便出。助炽者,何也?凡珍、贵、稀、灵皆为。

  愈是稀有珍贵的东西,愈是会让人升起歹念,这明珠阴气重,不由得让她想起凡人战争的祸端。

  然而这种经历过战争的东西,不都该要被收藏起来的吗?

  “牙苞,这东西你哪拿来的?”真是不祥!

  “大仙……”被摇醒,花精忙睁眼。“您说这颗珠子呀?”个人不太正常。”

  远眺那头频频往院里探头的两名男子,想着他们可能的身分。

  “怎幺?”眉头微皱。

  回过神。“喔,没事,我习惯替人看相,远远望去那两人腰背软弱、头长,五岳又不正,头摇仰面,未论见舌,像是心肠狠毒、不得亲近的‘蛇’形人。可是这幺远看,一定不准,总之恭臣大哥出门在外一切提心就是。”她笑。

  闻言,稍安心,要不他可要以为她预知了任何机先了,路恭臣回以一笑。

  “小芽苞,把芍药花取来给恭臣大哥!”她往屋里喊,一会儿便见花精不舍地捧出他近日来的友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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