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渡河而来。”木合风不加思索的应道,“惟一的陆路,非得经过地势险恶的高山崖不可,但是一入高山崖,只怕大军就要折半了。”
“很好!”谜样点头微微牵动笑意,一手拿起桌上的作战方图挥了挥。
“半山缺?”接过谜样手中地图,木合风纳闷的盯着上头标示的红圈所在,“这是……”他不确定的望向主子,“这是青族的水路路线,贵督军之意是……”
“半山缺是狭形海口,暗礁甚多,青族兵船势必连结而行。”谜样冷峻一笑,“我已派了数名死土埋伏在半山缺,待冰河一溶,来一个,我就砍一个。来一双,我就杀一双。”
“这……”木合风面露惊喜“是要用火攻,还是用炸药来得干净倒落些?属下以为……”
谜样投来的异样目光,令木合风意识到自己摩拳擦掌太过雀跃,不禁尴尬的顿口,忙不迭的假装咳嗽。
“我们的目标锁定在青族,青族一灭,仅仅两万大军的泰族,自然就会乖乖顺降。”谜样冷冷的说。
“是!属下明白了!”木合风恭敬的领命,谜样运筹帷幄经验甚为老到,胸有成竹的自信风采,教他打心底折服。
一连串的疑虑接续澄清,原来贵督军提前出征的原因,是为了早做布署,但是……一抹疑虑闪过木合风的星目。
“贵督军!属下仍有一事尚存疑虑。”
谜样抬了抬眉,示意他说下去。
“属下不用白,贵督军是如何得知泰、青两族准备联手对付咱们的消息呢?”
话音一落,谜样深邃的金眸一阵不定闪烁,半晌,他眼神漠然的高向帐篷内革萤的火炬,“这消息由来已久。”
主子的神情令木合风心中一凛。
谜样金眸映出一片火光,语气冷冰:“只是我以为可以忽略了它而已。”
“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和谜样又有什么关系?”
壮着胆子,寻风一步步的走在这窄而黑的走道里,走道旁的火炬是这密室惟一的亮源,却仍旧晦暗。
一阵阵的腐败霉味窜进她的鼻间,忍住欲吐的恶心感,对谜样的好奇硬是阻止了她想拔腿就跑的强烈渴望。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寻风重复一遍同样的问题,勉强忍住向前猛踹凌火一脚的冲动。
“风塔!”凌火不耐的旋身与她相对,“这是风族历来的刑场。”
“刑场?!”寻风惊叫起来,“你到底要我来看什么?死人骨头吗?还是来找古迹的?”
凌火皱了皱眉,不知该不该夸赞这小女子的胆识超群,一般女人听到风塔两字,十之八九都已晕倒在地,惟独这双眸晶晶亮亮的女人……
凌火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跟着我,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说完,他迳自转身走开。
“它?!”寻风悻悻的挑眉,“它是什么东西?骷髅头吗?我老哥房里摆了一大堆哩!有什么好看的?”
牢骚归牢骚,满腹的疑惑不解还是让寻风移动脚步跟在凌火身后。
终于来到走道尾端的最尽头,一扇摇摇晃晃的破旧铁门映入眼廉。
“这是……”望着凌火推开那扇吱嘎作响的铁门,一向胆大包天的寻风却迟疑的顿下步伐。
直觉的,有股预感告诉她,铁门后的那片黑暗就像是会噬人的野兽,只要轻挪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怎么?”凌火眯起了双眸,冷冷的笑,“你怕了?”
怕?!她怕死了!不过,打死她,她也不会让脸上泄露出一丝惊惧,“笑话!我易寻风长到这把年纪,怕字怎么写都还不知道哪!”
强挺腰杆,臭尸也得要有点儿本事,寻风大踏步的超过凌火,双眸好不容易适应昏黑的光线后,眼前的景象却令她震惊得几欲作呕。
“啊……啊……”这虚弱单一的音调,出自一个“坐”在雍缸中的女人。
人?不!那能算是人吗?寻风惊恐的掩住双目,然而却有一股绝望的意识,教她放下双手,仔仔细细的瞧个清楚。
那的的确确是一个女人!寻风发着颤,目光惊惧的瞪视那五官皆空的人头,只有那一张嘴是惟一幸存的本来面目,然而却没有舌头和牙齿,空泛泛的一张一阖,发出啊啊的细小声啊,形状恐怖至极。
“她是……”寻风眼中冲上了泪意。
好残酷的手段,不仅仅是五官,那女人是被截断了四肢,放进那脏臭的雍缸里,任其自生自灭。
“她是曼儿齐!”凌火目光冰冷的移视浑身轻颤的易寻风,一脸的无动于衷。
“为什么?”寻风强忍丰泪,望向凌火,“是谁这样折磨这个女人?她犯了什么错?”
“她不需要犯什么错?”凌火不自在的别过目光,“她只是被谜样打入冷宫而已。”
“谜样?冷宫?”青天霹雳重击寻风的意识,令她昏眩得几欲栽倒。
原来这就是冷官!曾经同榻而眠的女人,谜样却对她不留半点情分。
“我不相信!”她惊惶摇首,谜样不是这样的人,即使他表面上冷若严雪,但是……那双深不可测的金眸,那双眸子隐藏了太多事情,难道真是那样骇人的深沉?
“你真以为谜样会爱上你这异族女子吗?”凌火冷笑,“曼儿齐是齐族人,而你不过是藉着阿玛泰的尸身还魂的幽魂罢了,没有公主的身分,你的命运和曼儿齐是一样的悲惨无望。”
“你……”寻风怔了怔,“你知道我的身分?”原来凌火不是怀疑她和阿玛泰长相神似,而是早已洞悉她的过去。
“知不知道你的身分,这并不重要。”凌火一脸冷冰,“还有一件事,也许你会更感兴趣。”
“什么事?”寻风仰起头问,事到如今,已没有什么事可以更骇倒她了?
“曼儿齐的小名——就是雀儿。”凌火冷冷开口,“意思是她是谜样生命中的云雀,不可多得的幸运。”
雀儿?!寻风顿时眼前一片黑的倒向身后的墙壁。
你是我的女人!雀儿!不要走!你属于这里……
这样无比哀伤的口吻不断回荡耳际,寻风蓦地发觉疫疫涩涩的眼泪浮上眼眶,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真正的雀儿在这儿,那……她是什么?曼儿齐的替身?还是每个和他上过床的女人,他都叫她雀儿?
莫可言喻的心痛直冲心房,寻风强逼自己紧握拳头的站稳身形。
“我的目的是要你看清自己的未来。”凌火的口吻毫不带感情,“如果……你想逃离谜样的牵制,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寻风自哀痛的忧惚中回神,试图让自己的思绪转回正轨。
“你的目的,只是要我离开谜样。”她猜透他的心机。
“我不否认,我的出发点的确是为谜样着想。”凌火眯了眯那双堪称冷酷的双眸,“目前政治情势纷乱,你这个异族女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也许都会让他掉下项上人头。”
冷冷地,凌火将目光移向面无表情的她,很满意地看见她眼中的惊惧与迟疑,还有……一丝丝的空洞与茫然。
“想想你的处境!”凌火冷笑的继续说服,“曼儿齐就是你的前车之辙,难道你真想沦落到这样生不如死的下场?”
曼儿齐?寻风目光恍恍惚惚的再次移向雍中的丑怪,一股恶心顿时冲出,教她趴在墙上猛的不断呕吐。
不!谜样不会这样对她的!应该不会……
吐光了胃里发酸的食物,寻风倚着墙壁,思绪和身体同样的虚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