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袭月说话,阿离已主动推她向外走。
袭月一惊,不由得低叫:“阿离,可我~~~~我~~~~”
“公主,您就放心吧!驸马生性宽和大度,他不会介意您种种冒犯的。”
是吗?他真不会介意吗?袭月一时心乱如麻,竟然没注意到,她和珣阳之间的事,为何一个小小宫女竟会如此地了解?
从新房离开以后,珣阳根本不知该往哪儿去,漆黑的宫道如此陌生,他心慌意乱地乱走乱闯了一阵,最终还是回到了已住将近半月的迎宾馆。
当在迎宾馆的萧时痕见到他时,真是大惊失色。他频频追问,本来该在新房的他,怎会又回到了迎宾馆?
珣阳没有回答,其实也是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他到现在还感到全然地迷惑。
她真的如此讨厌他吗?
他本来不这样认为的,可他现在却一点也不肯定了。
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当他们四目相对时,闪动在她眼底的情愫。他更是为此才那么狂热地一头栽入的,但莫非……一切竟都只是他的一相情愿吗?
珣阳也不想自己变得那样卑微,可是……他实在忍不住想,是她根本不喜欢他,对他没有感觉,或是她其实早有爱人,只是为大国主所迫,所以她才不得不嫁给他?
天哪!他没有办法想象,他在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地位?他是不是被她当作扼杀她幸福的刽子手?
他心慌意乱,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不管怎样都好,他……就是不能承受她恨他呀!
他草草地摆了摆手,希望萧时痕能在此时放过他,别再继续追问,没想到这举动竟引起了萧时痕更大的反应。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他手上的血口,不由得大吃一惊,但转瞬后他卷起衣袖,一派气得要立刻去找袭月算帐的态势。
珣阳一急,连忙拉住他。“时痕,你别冲动!”
“我怎能不冲动,你都受伤了啊!”
“一点小伤,不凝事的。”
“一点小伤?”萧时痕鬼吼鬼叫。“殿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他珣阳在国内可是千万人捧在掌心的至宝,更是他大宋最负众望的未来储君,而今却被欺凌至此,他们若再不吭声,岂不真要教人把大宋给看扁了!
“别说了,我叫你不准去,就是不准去!”珣阳也大吼响应。
萧时痕不禁一楞,他的印象中,珣阳从未对人大吼过的。
珣阳烦得再也管不得什么气度和风范了,他极度烦扰地紧锁眉头,叹出他所有说不出的苦闷。
他都摆明这种态度了,萧时痕即使再心焦如焚,也只能依照珣阳的意思,不敢再多加追问和追究。
珣阳进房休息了一夜,但翻来覆去的,却是怎样也无法入睡。他索性一早便起了身,坐在迎宾馆的大厅,手托着下颚,满心沉郁,若有所思。
袭月一进门,看到的便是他这副郁结模样,她的心登时狠狠一扯,不及思考便颤颤地开口,“珣阳……”
珣阳仿被雷击,整个人剧烈一震。他反射性地望向声音的来源,望见了她娇艳无匹的面容。
“袭月!”他惊喜地站起身。“你……你怎么会来?”他还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呢。
“我……”她是来看他的呀!袭月眼盈泪光,正想吐出心底话,但从旁射来的两道凌厉视线止住了她。
她回头一望,才发现大厅上有个陌生男子,自始至终满是愤慨地瞪着她。
“我……我……”袭月本就有愧于心,被这样责怪一瞪,她更是无地自容,那结结巴巴的慌乱模样让珣阳看得几乎要心碎。
“时痕!”他立刻出声为她解围,要时痕克制一点,
萧时痕始终是最听珣阳的话的,即使再不甘愿,他也只能闷闷地哼了一声,不情愿地撇过头去。
袭月这才有了继续开口的勇气,但她才抬眼,便望见珣阳还是一脸痴情,那抓着胸口的纤手不禁蓦地狠狠一紧。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能爱他,却也不忍心伤害他。看来有些话是非得说清楚的了。
“我……我能和你谈谈吗?”
“当然可以!”她此话正合珣阳之意,珣阳也想和她好好详谈一番,立刻爽快答应。但是他一回首便看到了满面臭容的萧时痕,心中即刻下了决断。
“我们到外面谈吧。”他扬手为她指引了方向。这番谈话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不想有其它人打扰。
“嗯。”袭月没有异议,点了点头,便朝他指的方向走去。
到了后花园,珣阳和袭月各自摒退左右,现下当真是两人独处了。
少了众人过多的注视,袭月再难忍满心急切。“你……你的手~~~~”
她一直挂心着他,不知他的伤势怎样了。她的关切让他心头一暖,顿时盈满笑意,抬起伤手。
“都包扎好了。”他还故意挥了一挥,“瞧,不碍事的。”
“……那就好。”袭月略松了口气,但她心里还是不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我只是~~~~”
她慌乱的想道歉,但他只是眉头一蹙,出声截断了她未竟的话语。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他不想听到她道歉,更不想听到她划伤他的理由是什么~~~~那才会伤他更重。“其实我并不怪你。”
他的宽容让她心一揪。他怎能如此轻易便原谅了她?他可是尊贵的大宋皇子啊!而她却如此粗暴、残忍地伤了他……
“可……可你怎能不怪我呢?我……我~~~~”连她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我说不介意,便是不介意了。”他蓦然低喝,那满面的严肃止住了她还想出口的歉意。
她睁大了眼望着他,看着他缓缓向自己走来。
他……想做什么?袭月想问,可是喉头却像梗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的一步一步,都像重重踏在她心上一样,震得那样沉、那样痛。
他该问吗?他不该问吗?不问的话,也许还能保有心底一丝丝的期待;但一旦问了,是不是就能解了她眼底眉间那仿佛无止尽的忧愁?
珣阳痴痴望着她的娇颜,短短的一段路,已在他心底挣扎过千万回。但直到他步至她面前时,她下意识地倒退一步,终于助他作出了决定。
“袭月,你别怕,我不会再靠近你了。”他温柔地对她说,强抑住心底的剧痛。
袭月咬住下唇,偏过视线不敢看他。他为什么要说得那样理所当然?诚如他所说,他是她的丈夫,他有天经地义的权利靠近她。明明是她毫无道理的要求,他却为什么要容忍她?
“袭月,我昨晚想了一夜,仔仔细细地考虑过了。”他压低了声量,诚恳地开口。“你昨夜会那样激烈地拒绝我,我想必定有你的原因……”
袭月背脊一震。原因?他知道些什么了?
“但不论我千思百想,怎么也只能得到一个结论~~~~”当他说到这里时,拳头紧得几乎要掐出血来。他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能面对她,尽量平静地说出:“袭月,我……我只是想知道……在我之前,你……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人了?”
他此话一出,袭月像是被电到一般,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她震惊地抬眼望着他,口中急斥:“你……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她想也想不到,他竟会问她这样的问题。他把她当成怎样的女人了?澄澈明媚的大眼中有着被误解的愤怒,而他被她怒目相待,心底竟有一种被解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