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通的是,为何亚桑坚持非得由他陪伴,她才能出房透透气?但她可以百分之 百地确定,他并非在替她的安危操心。只是,她仍不了解他为何宁可浪费自己的时间, 也不肯以另一种方式达到同样的效果呢?
要解释他的行为实在是太困难了,也教人无法探测动机,谁教他的举动经常出人意 料之外呢?
想着想着,她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
翌晨。
暖和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阳光透过窗帘的空隙在床铺上映出一片片玫瑰花的图 形,在角落则散落了金黄色的细丝。
打了个嗬欠,雅雪在床上醒来,她下意识地转头想看看亚桑醒了没有,却发现床舖 的另一端空空如也。她好奇地抬头环视房间,空无一人。她不甘心,伸手摸了摸身旁的 被子,是冷的!那么,这表示昨晚她是完全不受干扰的啰?那,又是谁将她抱上床的? 她十分清楚,她昨夜是在桌上昏昏沉沉睡去的。
朵拉不可能有足够的力量不声不响地把她抱上床,而能进这房间的,却只有朵拉及 亚桑。会是亚桑抱她的吗?不,这个机率太小了,他不可能安安静静地让她好好过一夜 ,他一定会用言语刺激她,直到他心满意足为止。她相信,就算她睡死了,他也一定毫 不犹豫地摇醒她,与之斗嘴至他高兴为止。
那究竟是谁将她抱上床的呢?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
「父王,」亚桑一见到克斯王,也不管父亲才刚从床上坐起身,一脸睡意朦胧,立 刻噼头就说:「我必须和你谈谈。」
克斯王伸伸懒腰,「有事吗?亚桑。」他打了个嗬欠。
「父王,」亚桑走到床边,「是关于——」
「等一下,」克斯王又打了个嗬欠,「等我梳洗完毕再说,行吗?」
「父王!」
克斯王挥一挥手,挡去他下面的话。
「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如此紧要,但好歹你也让我先打理好一切呀!否则你到时候说 什么,我恐怕也搞不清楚。」
「好吧!父王。」亚桑顿了一下。
克斯王满意地点点头,比了个手势,站在角落的两位侍女马上诚惶诚恐地上前替他 更衣、梳理。
克斯王一梳整完成,两位侍女又快速地端上早餐,然后在他的命令下,即刻煺出房 间。整个过程不过在短短的五分鐘内就完成了,他似乎很满意这种效率。
「好了,亚桑,有什么事如此重要,居然必须打扰我的用餐?对了,你吃早餐了没 ?」
「还没,父王。不过——」亚桑急躁地想讨论雅雪的事。
「还没?」他打断他的话,「那正好,来和我一起吃吧!我们父子俩也很久没在一 起用餐了。」
「父王——」亚桑无奈。
「哎呀!有事等会儿再讨论,总不会是有人想不自量力的攻打我们克斯族吧?」他 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肉。
「当然不是,父王。」亚桑盯视他将肉送进口中,猜测他将要发问的内容是否会影 响父亲的食慾,「但我要讨论的事的重要性不下于它。」
「喔?」克斯王嚥下那块肉,端起酒往口裹灌,「有什么事如此紧迫重要?瞧你似 火烧眉睫般不安!」
「父王,是有关那位琦登公主的事。」亚桑乾脆开门见山的道出话题。
果然不出他所料,此言一出,克斯王立刻像被电到一般地扔下叉子,愣愣地瞪着他 ,好像他头上突然长出两隻角似的。
「我不是要你杀了她吗,还讨论一个死人做什么?」克斯王阴冷地注视着儿子。
「父王,她没死,而我也不会让她死。」亚桑从容的说。
「没死?」他更加阴寒地瞪着儿子,脸上表情狰狞恐怖,他仍无法相信亚桑居然为 此事违抗他的命令,这是他一向最信任的儿子吗?
「是的,父王。她没有成为刀下冤魂的理由。」
「就凭她是琦登王室的人就足够了,不需要其他的理由。」克斯王也是咄咄逼人。
「父王,你太以偏概全了。不见得全琦登王室的人都该死,就像母后所言,你过分 固执成见。这不一定是正确的,父王。说实在的,我们并没有充分的理由足以歼灭他们 全族,这非但惨无人道,也几乎到了丧尽天良的地步了——」
「住口!」克斯王大声喝止,气愤得两颊通红、暴跳如雷,「乱来!乱来!全是妇 人之见!」他眼睛冒火、嗤之以鼻地道,「像你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会听信 你母亲那妇人之仁的软弱说词?」
亚桑喟然叹息,他早知道和父亲那顽固的个性是绝对说不通的,恐怕只会惹得父亲 更加速处决雅雪。
「无论如何,」克斯王正视着亚桑,「我绝不容许琦登的残党苟且偷生,我要歼灭 他们全族,以洩我心头之恨!」
「父王,如母后所说,你的恨意太深了,已经深得蒙蔽了你的双眼,难以明辨是非 ——」
「哼!」克斯王愤怒地哼出声,截断亚桑下面的话,「又是你母后!妇人之见不足 採信,更何况她身体一向虚弱,完全不明瞭整个状况,她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行为?」
虽然克斯王一向深爱着妻子,所以说什么他也不肯纳妾。但是在战争这种他认为是 男人的事情上,他无法採纳妻子的意见,这本是沙漠民族的个性——男主外,女主内, 甭说她是希望他维持和平的局面。
「也许母后并不了解情形,但她一个旁观者却更能清楚地看出我们当局者的处境, 我相信她的意见对我们来说,多少都有些建设性。」
「到底怎么回事?亚桑!」克斯王压下自己的怒焰,有一个突发的想法令他感到百 思不解,而他必须去明白它。「为何你只为琦登公主求情?当初我要你杀了琦登王室全 族时,你并没有反对,为何如今却突然变卦了?我不明白。」他疑惑不已。
「父王,」亚桑看父亲的态度似乎软化了些,急忙地抓住机会,希望能为雅雪求得 生存的契机。「上回我潜入琦登营中探虚实时,曾险些遭遇不测,幸亏这位公主的协助 才使我免于被俘。
「这是你从小教导我的道理:有恩报恩。所以,我想留她一条生命,一方面是为了 报恩,而另一方面是,我们并没有必要全毁了琦登族;除了叔父的事件外,他们一向与 我们和平相处、平安无事。」
「有恩报恩!」克斯王冷笑一声,似乎完全不为亚桑的求情动心。「那是对方必须 是我们的友族的前提之下;今天的琦登,是我们不折不扣的敌人,和敌人说什么报恩? 除非你是想自取灭亡!」
「父王——」
「别再说了!要我放她一马?免谈!」克斯王丝毫不肯妥协。
「但她救过我——」
「就算她救了你一百次,我依然不会准许她活着!就算会落人口实,我也要毁灭琦 登全族!」
「父王!」他不死心。
「我的脾气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亚桑,放弃吧!对敌人是不必要说恩情的,否则到 头来被螫得满头包的是你自己!」克斯王苦口婆心地解释。
「既然如此,父王,你是不改其令啰?」
「没错,我依旧要她的命。」
「好,那别怪我了,父王,我将会尽我的一切力量去保护她的安全!」说完,他转 身走向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