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父王可能是我杀的。”尚晟无奈地向他解释。身负杀父罪名的他哪有可能快乐起来?
“喔。”尚◇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只随意应了一声,再将双手伸向尚晟撒娇:“皇兄抱抱!”
尚晟苦笑着摇头。不懂世事的孩子果然比较幸福。
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尚晟马上推推尚◇的肩头示意他离开。顷刻间,苏兆出现在眼前。
“殿下。”苏兆向尚晟行礼后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没有将心里的话明白说出。
看到他,让尚晟心思混乱起来。出事那夜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就是他。
尚晟挥挥衣袖。“什么事?老老实实说出来。”他仍在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父亲的死亡对他来说仍然恍如梦中。
“关于先王之死,微臣斗胆请问殿下……”苏兆深呼一口气后试探问道。身为嫌疑犯的尚晟是太子,在证据确凿前他必须以礼相待。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尚晟别过头去,依旧心乱如麻。
为什么那时他会恍恍惚惚的、连一点意识也没有?他并不是从未买醉过呀。还有,在他喝的醉醺醺之际,哪有办法径自走到皇上寝宫?更令他想不透的是,那把匕首究竟从何而来,他的手边从没有过这种武器呀。
“容臣提醒殿下,您是唯一的嫌疑犯,所以……”苏兆看出他并没有想为自己脱罪的意思,斗胆宣言。
“所以怎样?”尚晟正襟危坐,他就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
“照本国律令,微臣必须逮捕殿下。”苏兆行礼后提醒他。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这是最严重的弑君之罪。
尚晟暗暗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他反倒轻松不少,不必在宫廷里承受异样的眼光。
“走吧。”他露出爽朗的笑容,准备跟苏兆前往天牢。
“慢着。”突然,芷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兆立刻回头行礼。“微臣参见娘娘。”
尚晟也回头了,不过他低头回避她的视线。说不定他就是杀了她丈夫的人,现在哪有脸见她呢?
“不知丞相和殿下商量些什么,哀家可否听听?”其实芷涵刚才已经听到了一切,她是故意这么问。
“微臣为调查先王之事,必须请殿下先委居天牢。”苏兆恭恭敬敬报告着,脸上充满了自信。
他有恃无恐,即使是皇后也不能阻止他。
“没有必要。”芷涵口中冷冷吐出这四个字。
尚晟怀疑地看着她。她不知道若是干涉王法就会被视为共犯,严重的话会被处以死刑吗?
“娘娘,您不知道……”
苏兆想要提醒她,不过她打断了他的话。“殿下不会杀自己的父亲。”她说得字字铿锵,非常有信心。
尚晟看到她眼中散发出的自信,把头垂得更低了。
她为什么要相信他?如果真的是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她该如何是好?
“娘娘,若是真相大白,微臣自会还殿下清白。”苏兆坚持,让尚晟入狱是他今天最主要的工作。
“我说没有必要。”芷涵再一次命令。
苏兆哼了一声。受众臣托付的他现在已有无上的权力,只不过在情势未明朗前必须装出尊敬的样子。
“娘娘为何对殿下这般信任?若是出了差错……”他故意试探,想吓退芷涵。
“哀家以性命担保,若殿下果真弑君,哀家就投环自尽。”芷涵开口说道,她已经豁出去了。
“冲着娘娘这句话,微臣告退,不过这承诺请娘娘铭记在心。”苏兆冷笑道,他就是在等她以性命做赌注。
等苏兆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上时,尚晟才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帮我?”他很有可能是杀了她夫婿的凶手,她应该恨他才对。
“因为……”
芷涵的话还没说完,尚晟就慨然一叹。“你知道吗?究竟父王是不是我杀的,其实连我自己也没有把握。”
“请不要胡思乱想,您不会做这种事的。”芷涵柔声安慰。她知道他既温柔又善良,更何况对象是自己的父亲,他更不可能下手了。
“是吗?”尚晟摇头苦笑,把自己这些年来的梦境坦承说出:“老实告诉你好了,我常常梦见父王驾崩时的情景,梦见你在他尸体旁痛哭失声,而我却在一旁放声狂笑。”他无法隐瞒自己多想要父亲死亡。
“殿下?”芷涵被这话吓着了,他怎会做这种梦?
尚晟情不自禁搂住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每次一想到父王用手臂环抱着你,我就嫉妒得快要发疯,恨不得他立刻从这世上消失……”
他的泪水盈满了眼眶,亲情与爱情常在他心中互相拉锯,分不出谁输谁赢。
“请不要这样说。”芷涵听出他的难过,也跟着他的告白难过起来。
“那一天晚上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印象了,只记得他和我说了选妃之事,我心里苦得很,酒一杯接着一杯喝。后来不晓得怎样迷迷糊糊到了父王寝宫,再度恢复知觉时,父王的尸体就在脚边了……或许父王真的是我杀的。”尚晟苦笑道。他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也没有人可以为他作证。
“殿下……”芷涵顺服地依偎在他怀中。再抬头望他茫然的眼神,眼泪不由自主从眼眶坠落。
就算真是他做的,她也要负责任,只怪她没有顾虑到他的心情,一心一意专注于保住他的王位,而忘了他也是有情有泪的血肉之躯。
尚晟突然将她推开,严肃地看着她。“你不该保证这种连我自己都没信心的事情,如果真是我做的,你……”
“如果真是殿下做的,我愿随殿下而去。”芷涵打断他的话,用深情的眼眸显示她的决心。
尚晟将头别过去,不愿迎接她的视线。
“别傻了,真要这样,你到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我父?”他提醒她,毕竟她是他父王的正妻,不是他的。
“我……”这个问题果然难倒了芷涵,她支支吾吾不知该回答什么。
尚晟耸耸肩,回给一个微笑。“幸好只有丞相听到,你可以说那是一时意气用事……啊,说是我强迫你的也好。”他决定把责任担在身上,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芷涵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殿下,我会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请您放心。”她相信他,这种信心不会因为事态暧昧而有所改变。
“你……”尚晟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先走一步,还请殿下宽心。”芷涵行了礼后转身返回长明宫。现在她必须想个办法缉捕真凶,才能挽救尚晟。翌日早朝,尚晟躲躲藏藏地走进金銮殿,不过几个眼尖的臣子已经发现他了,就对他行礼。“殿下,请主持早朝吧。”
尚晟在无法推辞下战战兢兢走上了王座,却不敢坐下,一边听到众臣子的窃窃私语。
既然所有人都在怀疑他,这样的国君不做也罢。
“皇上既然已经去世,国事不可一日无主,而殿下又……”苏兆朗声发言,语气中带着极度的讽刺;他是想说尚晟有谋杀皇上的嫌疑,所以不能继位。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听出他真意的尚晟就叹了口气回道:“本太子不会继位。”
“殿下能这么想就好了,现在殿下既然不能继位,只有让二皇子代位。”
苏兆说完后,尚晟睁大眼睛。“二皇子?你是说尚◇?”尚◇才三岁,哪有办法处理国政?
“正是。不过二皇子年纪还小,该由谁来辅政才好?”
苏兆原本想等众臣推举自己,不过身后立刻传来另一个声音。“辅政的事当然交给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