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英王拿走了东罗斯地区。”
“他们拿走了一切。”他的望远镜轻拍着船的栏杆。“头衔、财富、土地。我七岁时,身无分文。”
“可是你长大成人后,取回了你的财产。”
“它本来就是我的,我一向保护属于我的东西。”
这次不行,她想。“你的母亲呢?”
他用望远镜指着逐渐靠近的忙碌码头。“她死于泰恩。
“我很遗憾,我希望能说什么安慰你。”
如此说,然后转身背对着海岸。
她感到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她是赤裸裸地。“我对我的亲人会十分忠心。”
“这是一种高贵的情操,可是由于你没有亲人,柏小姐,这还是个疑点。”
她有个荒谬的想法,认为他已知道她的秘密。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水远不可能把她和莉安联想在一起。她愉快地说:“你有足够的家人为我弥补了缺憾。”
见他没回答,她又说:“莎拉告诉我你在泰恩有座城堡,它很雄伟吗?”
他的目光跟随着一只飞翔的海鸥。“就我记得的,它比金拜尔小,也没那么古老。我现在没法描绘它。”他给她望远镜。“瞧那金色的圆顶。”
她举起望远镜试着瞧在码头上走动像蚂蚁般小的人,还有点缀在天边像拇指般大的圆顶。阳光在目标上闪烁,但画面随着船起伏摇晃。“你能教我怎么看吗?”她问。他当然会教她看许多事,但没一件和陆地上的风景有关。
“手臂别那么僵硬,”他说,走到她背后。“放松。”
放松?如果他这么碰她,她会化成一滩水。他诱人的男性气味飘入她的鼻子里,由他身体散发的热力令她暖热。
当他的碰触来临,却像一只蝴蝶遥不可及。他的脸出现在她旁边,晨光描绘出他的侧面。如果她转头,就会碰及他的唇。
船倾斜。她的头碰到他的帽子,帽子飞过她,他伸手去抓。她失去平衡,望远镜由她手中飞出船边,落入蓝色的波浪中。
茱莉发现自已被卡在栏杆和他的胸膛之间,白领结碰到她的鼻子,他热情的眼神使她心荡神摇。他仍想要她,可是阴暗的情绪出现在他眼中。
“抱歉弄丢了你的望远镜。它对你很特别吗?”
他的身体压近。“一度曾是,但现在不是了。“ 她握紧拳避免自己伸手碰他。“你对我很冷淡。为什么?”
他越过她的头上方注视着某一点。“一个男人离女人这么近,不会……很冷。“ 兴奋窜过她全身。“你温暖吗?”
“是的,茱莉。事实上,我热极了。”他退后一步,指着索具边的水手们。“可是你是个受人尊敬的女教师,我们不想要这些男人把你的名字加入他们的歌曲里吧。一 她忘了船员,也没想到船的摇晃。她想到的只是这个男人,她有多么想要他。绝望使她不顾一切。“无论你怎么对我,他们都不会如此做。他们太尊敬你了。”
他颈上的肌肉紧绷。他咒骂一句,拉过茱莉在他手臂往后弯,以惩罚的吻盖住她的唇。
抱着她热吻的是个陌生人,柔软丝绒的衣服跟底下他僵硬的身体似乎很不协调。那个曾温柔地吻她,用魅力迷住她,以敏捷的回答诱惑她的男人在哪儿呢?
在她嗡嗡作响的耳中,她听到水手们在用苏格兰语大叫。她听不懂那些一话,但显然是令人尴尬的话。她感到下贱、低级。当他的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胸时,她感到自尊扫地。
她扭开身,他们四目相交。“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地对待我?”
若不是她较了解,她会以为他看起来受伤、后悔了。“我只是把半个小时以来你一直要求的给你而已。”
迅速退下似乎是最好的方法。“对不起,我要恢复成一个受尊敬的女教师。”
“是的,柏小姐。我们不会想要任何人以为你有什么隐藏的一面。”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比以前更困惑了。他欲言又止,吁口气问:“玛丽和莎拉还好吗?”
虽然确定他原想说别的事,她仍抓住这中立的话题。“莎拉从没晕船,只是假装的,以免玛丽得独自留在舱房里。”
“我就担心是这样,我不认为莎拉会晕船。”
“为什么不会?”
一群饥民们爬上桅索。“她母亲的亲人是善于航海的人。”他嘴巴紧闭,下颚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茱莉变得僵直。莎拉的母亲有家人,她不是由维吉尼亚来的孤儿,莎拉不可能是莉安的孩子。
“或者那是玛丽的母亲?”他摇摇头,耸耸肩。“我老是弄不清她们。仔细想想,我相信是雅妮的母亲。对,没错,这小灵精有水手般的舌头。”
若茱莉聪明、小心,或许能由女孩们母亲的名字得知相似的意思。那么她就不需要孟家族谱了。
租来的马车经过大街和小巷。好奇的路人挤在路边,英格兰人在右,苏格兰人在左。
英格兰人张口结舌地指着马车上公爵的三角旗帜,仿佛从未见过贵族般窃窃私语。轻视的表情显示出他们的敌意。
道路左边的苏格兰人却欢呼敬礼。孩子们骑在父亲的肩上,小手挥舞,满面笑容。
骄傲梗在蓝棋的喉中,心中充满乡愁。这些街道一度挤满苏格兰人,他们披着各族特定的格子披肩,吹着风笛。他记得也穿着自己的披肩并戴着小帽子。路人会叫住他,赞美他腰间的美丽毛皮袋,说他有一天会成为一个高尚的领主。
现在,他真的要统治高地,但他的成败就在泰恩,他儿时的地狱。
在此地和全东罗斯地区的英格兰居民都预期孟氏领主会带来野蛮的事,苏格兰人则期待他强而有力的统治。这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两半。
他不想坐在拥挤的马车里,但在经过船舱的几天后,他的坐骑和其他的马还不能骑乘。
伊恩稍后会带他们来,并监运家人的东西。
若婷、雅妮和莎拉坐在正面的位置。汤姆坐在蓝棋旁边。厨子和其他的仆人坐后面的篷车。杰林和士兵们坐另一辆。
玛丽在蓝棋腿上不安的扭动,台起头。“我们到了没?”
“还没,乖乖。再睡一下。”
她在他怀中感觉那么轻。可怜的小东西,自船启航就无法吃东西。茱莉给过她”杯又一杯甜的水,只见她一再吐掉。茱莉曾抱着玛丽,以鼓励的耳语安慰她痛苦的呻吟。可是这全都是装的,她并非真的关心他的女儿。
他压制内心的软化。柏茱莉是轻浮、自私的莉安的妹妹。那该死、狡猾的女人,没告诉他还有个妹妹在维吉尼亚。该死的两人。还有该死的他,没把她们两人联想在一起。不过,他怎么想得到呢?茱莉和莉安就如同石楠和金雀花一样不同。柏姓在英格兰和殖民地,就如孟姓在苏格兰一样的普遍。
“爵爷,”茱莉伸出双臂。“我来抱她。”
她水远不会拿走属于他的任何东西或任何人。“不用,我们很快就会到了。”他没理会她眼中闪过的痛苦。
“什么时候?”若婷质问。[它是座美丽的城堡吗?”
“当然是,你这个笨蛋,”雅妮厉声说。“爸爸不会有别种城堡。”
“若婷、雅妮,瞧,”茱莉说。“有家茶店,窗户还有蕾丝的窗帘。”
她们全都哗然地看。
“有个玩具店。”莎拉说。
“我想去逛逛。”若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