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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此刻她根本不要同他吵,与他计较,她甚至不想看他一眼,或是听到他的名字。

  许端蓉苏醒了。

  在此同时,她如释重负,过去年多背着的千斤重负一下子卸得无影无踪。

  她深深呼吸一下,感觉愉快。

  她轻轻说:“时间大神,我感谢你。”

  飞机场就在酒店对面。

  她拎着简便的行李出发。

  一切顺利。

  许瑞蓉悄悄的上了飞机。

  她默默地心中说:“时间大神,我没有辜负你,你给我重生的机会,我好好的利用了。”

  飞玑待应生遇来问:“许小姐,要喝些什么?”

  “给我一杯黑咖啡。”

  “许小姐,那边有位先生相同你说几句话。”

  端蓉连忙笞:“我想休息,不与任何人攀谈。”

  “是,许小姐。”

  端蓉闭上双目。

  到了东京,真要好好休息,她打算到近郊那种招呼好地方干净的小旅馆去住上一两个月。

  然后,她会联络刘律师,取过卖屋所得的款子,移居海外。

  她一直想再多读几年书。

  还有,学会讲法文,还有,吹奏色土风,还有,晚间观看星象……

  要做的事那么多,她只怕时间不够。

  她一口气喝了三杯香浓的黑咖啡。

  飞机在跑道起飞,许端蓉凭意志力与机智,摆脱了噩连。

  端蓉自豪,许多人尽管有花不完的时间,却一次又一次重覆错误,不能自拔。

  其实秘诀只有四个字:知难而退。

  飞机引擎隆隆,有催眠作用,她伸伸双腿,决定再睡一觉。

  这一次,她没有做梦。

  她一直憩睡,直到听见机长的广播声:“各位旅客,旧的一年已经过去,新的一年已经来临,祝各位新年进步。”

  瑞蓉愉快的睁开眼睛。

  她终于熬过除夕。

  “新年快乐。”

  端蓉邻座的位子本来是空的,此刻坐着一位男客,端蓉问:“你就是有话要同我说的那个人?”

  “正是在下。”

  “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侍应生这时递香槟过来,“新年快乐。”

  “你那平和的笑容有何秘诀?”那位男土问。

  端蓉一怔。

  对方态度认真,不似吊膀子开玩笑。

  端蓉想一想,“因为我心有喜乐。”

  那男子说:“我羡慕你。”

  “你有烦恼吗?”

  “成年人哪有事事如意。”

  “知足常乐,切莫自寻烦恼。”

  “愿闻其详。”

  许端蓉是过来人,“拿得起,放得下,你看这世上一切,本来不是我们的,我们来的时候,双手空空,日后无论得到多少,都是意外之喜,毋须抱怨。”

  “你说话口气,宛如高僧。”

  端蓉笑,“是吗?”

  “目的地是东京?”

  “是。”

  “这是我的卡片,我在东京有生意,有空同我联络,飞机就快降落,我不打扰你了。”

  端蓉说:“很高兴认得你。”

  飞机缓缓降落。

  那位先生亦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端蓉耳畔忽然传来呵呵呵笑声。

  谁?

  “时间大神。”

  “呵,是你。”

  “恭喜你得到新生。”

  “多谢你的帮忙。”

  呵呵呵呵呵。

  笑声远去淡出。

  眼镜

  吴琰芳最近甚为烦恼。

  她患眼疾,右眼内角患俗称限挑针,亦即是泪腺发炎,这种小毛病照说三两天就应痊愈,可是不知恁地,一拖就十天八天,仍然红肿不消。

  年轻女孩爱美,首先,她要万分不愿意地脱下隐形眼镜,第二,她要配戴近视眼镜,第三,她要搽眼药膏,这样一来,灵魂的窗子就遭了殃,令她气馁。

  医生同她说:“吃得清淡些,多多休息,不要刺激双目,很快痊愈。”

  可是七百度近视眼镜玻璃像啤酒瓶底,又重又碍事,吴琰芳顿时自俏丽女贬为丑小鸭。

  她可是要上班见客的人。

  那一天,忙了整个上午,琰芳脱下眼镜,揉了摸鼻心,心中直嚷吃不消。

  被镜框压得头部痛了。

  她叹口气,又不能为如此小事告假不上班。

  办公室生涯不易过,她的上司逢有上午会议从不吃早餐,她说饿着肚子精神抖擞些,一吃饱,马上打瞌睡。

  不知就里的人还以为她们爱美,特地扣克着吃,饿死了也是活该。

  上班的人同不上班的人没有交通。

  偏偏琰芳的母亲、大嫂、二嫂以及弟妇,全不做事,琰芳在她们眼中,骛远不羁,她们在琰芳眼中,噜苏无能,因而无话可说。

  琰芳不是不寂寞的。

  尤其是精神欠佳的时候。

  中午,她跑到眼镜店里问:“有没有轻一些的眼镜框?”

  “小姐,本来可以用鱼丝金属框,但你近视太深,玻璃太厚,不行。”

  “超薄玻璃呢?”

  “同胶片一样轻重。”

  琰芳气,一眼看到一个玫瑰红的架子,“我要这个。”

  店员吃一惊,“会不会夸张一点?”

  琰芳瞪她一眼,“你做生意不做?”

  顾客一定是对的,那店员即时唯唯喏喏。

  眼镜一天就配好了,效率没话说。

  琰芳记得小时候配眼镜是大事,十天八天才能取货,什么都进步了。

  除了医术,她眼睛发炎仍然没好。

  “好像已经消肿了。”秘书说。

  “才怪。”琰芳架上新眼镜。

  她忽然看到秘书做鬼睑。

  琰芳怔住,她在办公室不苟言笑,跟了她三年的秘书不会不知道,何故此人忽然对她轻佻起来?

  琰芳脱下眼镜,揉了揉眼,只见中年秘书仍然一脸严肃及关注。

  怪事,适才莫非眼花。

  怎么刹时间两副表情交替得这样快?

  琰芳问:“你觉得我这副眼镜不好看?”

  秘书答得非常得体:“私人配件是很私人趣味的。”

  琰芳又戴上它。

  此时,她忽然听得秘书叹口气说:“唉,你们这些大小姐,又年轻又本事,搞什么花样都不成问题,难为我们,做到老,不过是草根阶层,不敢作怪。”

  琰芳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你说什么?”她再次脱下新眼镜。

  秘书愕然,“我何尚有说什么。”

  她一本正经坐在那里用速记录信。

  琰芳重新打量这个年龄足以做她母亲的秘书。

  她年资高,性格古肃,当初吴瑛芳肯用她,连上司都感激,因为人人都希望下属年轻力壮,聪明伶刷,会得随机应变。

  琰芳贪她老实,少是非、可靠,才不介意用她。

  这人今天是怎么了?

  抑或,玫芳看看手中的眼镜,是它作怪?

  她找出旧眼镜戴上,“你可以出去了。”

  秘书如皇恩大赦般急急离去。

  在门口,碰见同级的同事,忍不住叹气。

  “你老板今日贴错门神?”

  “前世不修,今生打躬作揖来服侍这班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吴琰芳当然没听到这番话,她正翻来覆去研究手中眼镜。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戴上它,可以看到及听到对方真正的感受?

  有这样神妙的事,若非置身迷离境界,就是神经衰弱了。

  琰芳相信她是太累了,疑心生暗魅。

  这个时候,男同事侯加彬推门进来,“小姐,下班了,请你喝啤酒。”

  琰芳笑,“我累得不得了。”

  “是那五年计划书拖得人精神崩溃。”

  “可不是。”

  琰芳同自己说,试一试。

  她拉开抽屉,戴上那副玫瑰红边朝太阳穴斜飞的眼镜看牢侯加彬。

  琰芳吃惊了。

  她看到加彬凝视她,并且说:“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喜欢你已经不止一朝一夕,通写字楼都在笑我暗恋你,你却像没事人似。”

  嘎!?琰芳跳起来。

  “什么事?”侯加彬惊问。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请你喝啤酒。”

  “之后呢?”

  “我一声不响等你答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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