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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读到她在当时写的信,原来她对我一片情深,不能遗忘,我深为感动,真不明白那封信为什么没有立刻寄出,否则误会当可冰释。

  “我已决定赴全力寻找玉芬,一有结果,必定通知你,你若不嫌弃我这样的人,请随时电三五六七八联络,王志华。

  玉贞愣住。

  他们俩是一对情侣,分手后怀念对方甚,却因个性刚强,彼此不肯低头,白白错过一段好姻缘,直到他读到她亲笔写的那封信。

  那原是一封不寄的信,收在旅行袋内不见天日已有三年,事主根本不打算寄出,所以内容可能至为真挚。

  三年已经过去了。

  也许写信人已经同别人结婚生子,再也来不及了。

  玉贞拨通电话。

  “王志华吗,我是林玉贞。”

  “呵,林小姐,你是怎样得到那封信的?”

  玉贞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多谢你这个好人,多谢你。”

  “王先生,恕我冒昧问一声,你还没有找到对象吗?”

  “没有,”他叹气,“总是想着她。”

  玉贞微笑,鼻子有点发酸。

  “有她的消息吗?”

  “正在打探,听说她去过多伦多。”

  “我相信她此刻仍在温埠。”

  “当然,旅行袋在温哥华出现了嘛。”

  “不错。”

  “林小姐,你如果有消息,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一定。”

  玉贞挂了电话。

  、心中十分舒服,她愿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希望有人对体育会那段告示有个支持。

  说也奇怪,第二天就有人拨电话给她。

  “林玉贞小姐?我叫周桂芝。”

  “周小姐有何贵干?”

  “是那只旅行袋──”

  “呵,我们拿错了对方的旅行袋,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

  那位周小姐咭咭笑,“可是旅行袋原本不是我的。”

  “它属于李玉芬是不是?”

  “你已经知道了,玉芬到多伦多去之前把一大堆杂物赠予我。”

  “可以把李小姐的地址电话告诉我吗?”

  “你为什么要找她?”

  “周小姐,请拨冗出来喝杯咖啡,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好,二十分钟后在体育会门外见。”

  周桂芝听了故事后一声不响把李玉芬的电话住址写出来交给玉贞。

  “多谢合作帮忙。”

  “我见过王志华,他俩确是一对。”

  “慢着,李小姐在多伦多可有新人?”

  “没有,她对他念念不忘。”

  玉贞欢呼。

  周桂芝看在眼内,笑说:“你真是个热心人。”

  “我要回去打电话。”

  “先把旅行袋交还再说。”

  “是是是。”

  她俩把旅行袋换过来。

  这个时候,周桂芝忽然说:“对了,我在你旅行袋内发现一封信,我怕有所耽误,代你寄了出去。”

  玉贞张大了嘴巴。

  信,什么信?

  “你忘了?”周桂芝纳罕,“一封寄给……”她加以思索,“寄给黎尚强先生的信。”

  玉贞嘴巴张得更大。

  旅行袋里有一封那样的信?

  “喂,你怎么不说话?”

  玉贞连忙说:“我有事,要先走一步,我们日后再联络。”

  忽忽赶返家中,打开抽屉,寻找她写过的信。

  那些信一封封均有编号。

  一到二十,全是她想寄给黎尚强的信。

  果然,少了第十三号。

  玉贞抬起头,她想起来了,有一日,她实在太想尚强知道她对他思念甚深,放把信带出去付邮。

  到了邮局,又踌躇起来。

  他都好像不在乎,她又何必苦苦相逼,不如各安天命,大家都还年轻。

  一犹疑,那封信便留落在旅行袋里。

  玉贞还以为她已把它检出收好。

  她掩住脸叹口气。

  不知尚强看到了作何感想,这次林玉贞多丢脸。

  她就是要面子,不然早就把信寄出。

  慢着,且莫自怜,先联络王志华。

  王志华在公司里二听玉贞的声音就问:“怎么样,有消息?”

  “恭喜恭喜。”

  “她有无对象?”

  “情况与你相同。”

  “啊。”松了一口气。

  “王先生,容我进一言。”

  “你请说。”

  “你干脆亲自走一趟多伦多吧。”

  “对对对。”

  她把电话地址告诉他,“祝你好运。”

  “林小姐,谢谢你。”

  玉贞苦笑。

  “难得有你这样的好心人。”

  玉贞自问没有这样幸运,她垂头回到家中。

  林太太看到如此情况,不动声色。

  过一刻同女儿说:“我们母女俩不如去欧洲旅行。”

  “妈,不用了,我很好。”

  “去散散心嘛。”

  “妈妈,今日欧洲已不比你年轻时留学那个欧洲,挺乱的。”

  “那么,咱们走内海去阿拉斯加游七天。”

  “你去吧,妈妈,我来看家,你好放心。”

  林太太看着女儿的俏脸,好似真没事了,到底年轻,恢复得快,林太太不禁想起当年她的一宗失意事来,她可是熬了近十年才能将心情完全平复。

  玉贞的情况并没有母亲想像中那么乐观。

  她对异性的约会越发不投入。

  坐到一半已经想走,对方说什么,一句听不入耳。

  她又不是急于想找对象,如此勉强实在没有意思,又怕不出来一段日子,人们会以为她已到修院修行,故此很苦闷地敷衍着男伴。

  她那封编号十三的信怎么样了?

  照说,三五天已可寄到,可是,黎尚强一点反应也无。

  对,他出差到巴黎去了,家里无人收信。

  他什么时候公务完毕回家?

  还有,回家看了那封信会不会不了了之,毫无表示?

  想得头都痛了。

  往往半晌才回过神来呵地一声歉意笑笑,“对不起,你说到──”

  对方也不很介意,年轻女孩子精神恍惚之时也自有其可爱之处。

  幸亏对于工作,玉贞依旧丁是丁,卯是卯。

  一天晚上,玉贞正在看电视新闻,林太太张望进来,“电话找你。”

  “林小姐,我是王志华。”

  玉贞立刻笑起来,“你在什么地方?”

  那王志华也一直笑,“我在多伦多。”

  “找到玉芬了?”

  “一见了两,四肢百骸全部放松,可怜,原来整整三年以来,全身都不自在,难怪那么痛苦,坐立不安。”

  形容得真好,玉贞可不就是这种情况。

  “我也没说什么,一切仿佛已经有了默契,我把母亲的订婚戒子带在身边,一见面就呈上去,她收下了。”

  女孩子到底是女孩子,“有几卡拉?”

  “母亲说近四卡拉的方钻,颜色最白,无瑕疵。”

  玉贞称赞道:“不大不小,刚刚好。”

  王志华说:“她瘦了很多。”

  “但仍是你眼中的苹果。”

  “一点都不错。”

  玉贞吁出一口气,有情人终成眷属,故事完美结束了。

  “想给你寄帖子,你会来喝喜酒吗?”

  “也许,婚期约在什么时候?”

  “我会与你保持联络。”

  电话说到这里为止。

  不知怎地,玉贞在这个时候,默默流下泪来。

  一直都没有哭,忍到满以为一切已成过去,却又忍不住伤、心起来。

  第二天上班,一位同事说:“玉贞,有人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当更。”

  玉贞问:“是谁?”

  “说是客人。”

  若干客人不谙英语,指明要玉贞招呼。

  玉贞挂好外套。

  洋女同事说:“仙德拉回香港去了,你们真好,可以两边跑,什么地方环境好到什么地方,不比我们,卡死在这里,十年后加薪五百,仍坐这张台子,不被裁员已经很好。”

  这话里酸溜溜味道人人听得出来。

  玉贞不语。

  “你也会走的吧?”

  玉贞笑笑。

  洋女嘀咕:“有史以来,都没有那么多加国国民在外国生活。”

  这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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