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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苦笑,都市职业女性吃得最差,最惨还要节食减肥,百分之八十贫血。

  卢爱冰送美意回家,发现了那只电话。

  “咦,这就是传说中的卫星电话?”

  她好奇地拿起把玩。

  美意轻轻说:“送给你。”

  “我要来无用,我已厌倦新科技,它们不能改良生活质素,只有使生活更加烦厌,我巴不得连家中电话都拆掉图个清静。”

  美意看着好友,忽然笑了。

  “美意,你笑,你终于笑了。”

  “我笑你这样多牢骚,有点愤世致俗。”

  爱冰说:“太忙太急太累,真觉吃苦,对不起,对着你吐苦水。”

  美意接上去:“回到家,一进门,整张脸挂下来,上班在工作,没办法不强颜欢笑,一个人的时候,原形毕露。”

  爱冰说:“所以,将来电话若配上传真荧幕,那才要命。”

  她切水果给美意吃。

  “不想吃饭,可以多用水果。”

  美意点点头,握住她的手。

  “还有,美意,想过搬家吗,这里反正是租的,该是你置业的时候了,我介绍你看房子,最近楼价还是较廉,我陪你物色。”

  美意答:“真多谢你。”

  爱冰吁出一口气。

  好友走了之后,美意轻轻关上卫星电话,放进抽屉里。

  一个月后,她搬到郊外一幢宽敞大厦单位,连汤承彦都吃一惊,没想到美意经济状况那样好。

  爱冰帮女主人整理杂物,“这架电话在这里。”她按下钮键。

  汤说:“卫星市话费用昂贵,真得长话短说。”

  爱冰说:“美意,记录显示,有一个住在伦敦的人打过七次电话给你。”

  美意讶异,那个人倒是奇怪,明知拨错,仍然继续,莫非,比她更加寂寞?

  “阿,电话还有留言设备,你可以听听他说了什么。”

  爱冰把电话交回它主人手里。

  “这个单位光线明亮,风水甚佳。”汤承彦这样说。

  厨房新启用,美意做了三菜一汤招呼同事。

  “鱼蒸得奇佳。”

  “要多来开餐。”

  “烹饪也讲天份。”

  美意笑,“混一顿饭吃,越发不易,得不住赞美主人家。”

  送走客人,美意收拾完毕,看到了电话。

  她按下留音收听掣。

  “你好吗,电话关上了,为什么?对,也许你已发现,我不是你口中的冠生。”

  “我拨错长途电话,一接通便听见一个年轻女子半醉的哭声,电波把我带到不知名空间,使人战栗。”

  “我劝慰你,非常同情你,你不住叫我冠生,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猜想冠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你,我真想帮你,我的市话号码是──”

  “等不到你的回音,你的电话仍然不通,这段日子内,你的情绪是好转抑或更坏?我极之担心。”

  “真抱歉使你误会我是冠生,你会原谅一个鲁莽的人吗?”

  “我查到你的电话在东南亚注册,原来,你接那两通电话的时候是深夜,那是人的意志力最薄弱妁时候。”

  留言终断。

  不是他不再打来,而是卫星电话只能容纳七个纪录。

  美意沉默。

  她把留言洗掉,再一次开启电话。

  连一个陌生人都那样关心她,她心底有一丝温暖。

  下午二她在整理素描习作,电话响了。

  她迟疑一下,取起接听。

  “是你吗,”声音带三分惊讶,两分担忧,“你终于来听电话。”

  “是我,谢谢你关心。”

  “我不是冠生。”他立刻声明。

  “我已经知道。”

  “你的声音比前时平静得多。”

  “现在是白天,晚上,精神仍然恍惚。”

  “真无奈,人生有那许多磨难。”

  “我会尝试逐渐克服。”

  “我住在地球另一边,我叫梁海能。”

  “我也知道。”

  “那好,告诉我休的名字。”

  “周美意。”她十分坦白。

  “一个好名字。”

  “谢谢你的鼓励。”

  “我此刻在办公室,同事叫我开会,下次再与你谈话,我的电邮是──”

  “再见。”

  美意吁出一口气。

  看不见的面孔,只有把声音,这人可能同她一般寂寞,迟些,他或许会把他的故事告诉她。

  世界每个角落都有不幸的故事。

  在这方面,同美意肯定不会孤单。

  接着,梁海能每天黄昏,都会同她谈几句。

  其实,他可以用她住宅电话,但是,她没有把号码告诉他,他也没问。

  每次通话时叫不超过数分钟,但是,带给美意很大安慰。

  彷怫是冠生托这个人每天来同她聊几句,谈一下,解解闷。

  “我们这边有一个印象派画展,你喜欢吗?”

  “很少人不喜欢莫奈的荷花池。”

  “你的职业同美术有关吗?”

  美意答:“刚相反,我在证券行工作,你呢?”

  “我设计电脑程式,最近生产一套自学写诗程式。”

  “多么有趣,几时发明电脑写小税软件?”

  “快了。”

  挂了电话,美意忽然想,电脑写的小说,能满足读者吗,抑或,读者永不知道分别?

  她缓缓坐下来,什么,脑筋竟转到这种琐事上去了,不久之前,她几乎每天廿四小时都想着冠生,现在,心散了,可怕,难道,终有一日,她会渐渐淡忘冠生?

  隔一日,她轻轻问:“伦敦,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华侨也很多,世上处处都有华人,英人城府甚深,爱静,缄默,有他们的文化,伦敦同纽约一样,是个大杂会,喜欢英国口音的话,你会觉不错。”

  “有无歧视?”

  “有着许多不太含蓄不用很细心也觉察到的偏见,有时,只是故意提醒你们始终不是安格罗萨克森人种。”

  “不妨碍你们生活?”

  梁感慨地说:“像坐一张三脚凳一样,坐出学问来了,习惯之后,懂得就力,也就相安无事。”

  “没有更好的座椅了吗?”

  “你说呢?”

  “从前,我与冠生也谈过移民的问题。”

  “这件事,切莫轻举妄动,胡乱跟风,一定要考虑清楚。”

  “是比结婚还要严重的一件人生大事吧。”

  “形容得真好,白人的世界,深不可测,暗涌甚多。”

  他俩无所不谈,题目广泛,有一次,谈到地球上冰河时期,美意对这件事略有所知,冠生从前最喜欢看这种自然史实。友谊慢慢培养起来。

  不久,她把电话通讯的事告诉邓子欣。

  子欣讶异,内心忐忑,她还是不放心美意。

  “你没见过他?”

  “同笔友一样,我们是陌生人。”

  子欣担心,“这不大好吧。”

  “不用忧虑,我们都是成年人。”

  “美意,为什么不找我们聊天?我们都在你身边,阿汤等了你许久,你偏偏拒绝。”

  美意没有答案。

  “暗底里,你仍然在找冠生的替身吧。”

  “不,我──”

  “陌生人会纵容你,而我们却一直逼你振作,所以,你情愿与一个拨错号码的人聊天。”

  “子欣,你太残忍了。”

  “是为着你好。”

  同一天,美意得到意外消息。

  梁海能这样说:“美意,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

  “为什么?”美意愕然。

  “我要结婚了。”

  美意很替他高兴,“你从来没提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婚后,不适宜与别的女性谈心。”

  “我明白。”

  “抱歉。”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怀。”

  谈话从此停止,卫星电话再也没有响逖起,美意恍然若失,可是她明白,不可能长久倚赖虚无飘渺的安慰,她吸进一开口气,回到现实世界。

  她主动问子欣:“复活节假,你们去什么地方。”

  “达里岛,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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