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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慧半年前便千叮万嘱:「九月廿五一定要抽时间给母亲,请记住十月怀胎之恩。」

  文锐这伶俐鬼忽然吟道:「可怜寸草心,难报三春晖。」

  该刹那文慧知道小妹不会爽约。

  三姐妹当中只得文慧一个人有家。

  她同丈夫马仲强说:「就去三天即返,你好好看住弟弟。」

  最不舍得三岁的儿子。

  「半夜哭叫妈妈怎么办?」

  「着他坚强点,真男人不哭泣,还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其实最好带他一起回去。」

  「我怕他水土不服,再者,我一人回去,随便在哪个角落打地铺睡都行,省旅店费。」

  「那么,早去早回。」

  「知道。」

  「还有,家事,别对人说。」

  这次文慧没有回答。

  她独自挽着行李出门。

  上了飞机松口气,终于暂时离开洗熨煮,主妇生涯不易捱,有机会轻松一下,应当视作渡假,好好享受。

  正假寐,忽然听见幼儿啼哭:「妈妈,妈妈」,文慧立刻惊醒。

  片刻才知道不是弟弟,不禁失笑,她轻轻说:「可怜寸草心,难报三春晖。」

  大妹文佳结婚一年迅速分手,小妹一直只愿谈恋爱,可能都是聪明人。

  十二个小时一下子过去,有点累,可以支持,新飞机场大得无边无涯,无人接,文慧打算用公共交通工具,可省即省。

  但是一出信道就看见有人拿着大纸板,上写「文慧」二字。

  呵意外之喜,谁?

  那人也看见了文慧,立刻迎上来,「文小慧。」

  文慧立刻涨红面孔,「吴维元。」泪盈于睫。

  「欢迎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行程?」

  「师母告诉我。」

  「怎么好意思,来回可得一个上午。」

  「我有假。」

  「听说你又高升了。」

  「文慧,你一点也没变。」

  文慧苦笑,「你气色大好才真。」

  「来,请欣赏沿途风景。」

  文慧称赞:「看,真正海阔天空。」

  「彼岸生活相当舒适吧,你们加藉公民最喜欢说:『加拿大地大物博,温哥华山明水秀。』」

  文慧微笑,过一会儿才说:「多谢你时时探访家母。」

  「文教授是我恩师。」

  文慧颔首,「也只得你一个人记得他。」

  吴维元的驾驶技术一直很好,同马仲强的笨拙不可同日而语。

  此刻,连文慧都开始觉得,当年的选择可能错误。

  她问:「有对象没有?」

  「时时约会,没有固定女友,」他笑,「女孩子一年比一年漂亮开放,乐得独身。」

  他也真坦白,本来就是师兄妹,无话不说。

  讲讲笑笑,很快到家。

  「我还有点事,不上去了,请代我问候师母。」

  到了家门,文慧有点激动,吸一口气,才伸手按铃。

  来开门的正是文佳,姐妹拥抱。

  「妈妈呢?」

  「在这里呢。」

  文慧马上去端详母亲,只见两鬓更加斑白,不由得心疼,紧紧搂住肩膀不放。

  「不如大家都搬回来陪母亲。」

  文太太连忙说:「得了,整日听你们诉苦,又得替你们打点家务,我实在吃不消,倒是现在清静。」

  「妈,你不寂寞?」

  「我有麻将搭子,还有旧同事茶叙,我怕什么。」

  文佳问:「文锐呢,几时到?」

  「让我打电话去问航空公司。」

  在这之前,文慧先与马仲强通话,他的声音十分怨怼:「弟弟哭得不得了。」也不问她累不累,岳母是否高兴。

  文慧轻轻放下电话去淋浴。

  卧室布置一直没改,三张小床,排成凹字,姐妹们早己离巢,可是感觉依然温馨。

  文佳在外头说:「父亲去世后,母亲老多了。」

  「嘘,别叫她听见。」

  「唯一比看着自己老更惨的事是看着父母老去。」

  文慧笑,「你的话真多。」

  文佳忽然问:「马仲强找到工作没有?」

  「高不成低不就,闲时帮当地广告公司做些散工。」

  文佳说:「那你太吃苦了。」

  文慧苦笑,「当初不知为什么挑他。」

  文佳提醒她:「因为吴维元不专一,一直不愿放弃约会别的女生。」

  「对,人人都有缺点。」文慧苦笑。

  「本来维元同你是最理想的一对。」

  文慧说:「算了算了,过去的事谈来作甚,对,你离婚后怎么样?」

  「惨淡经营。」

  「喂,才廿五岁而已。」

  「你见过十六岁的皮肤沒有,就是不同。」

  「你靠色相?我以为你是名记者。」

  文佳忽然侧起耳朵,「噫,文锐到了。」

  文慧穿着浴袍走出来,看到小妹哈哈笑着进屋,一脸金棕,既健美又活泼,她十分欢喜,真是,生活得好便是孝顺。

  文太太眉开眼笑,「人齐了。」

  文佳立刻打电话订房间酒菜。

  「文锐,最近搞些什么,从实招来。」

  「在槟城建住宅大厦,小意思。」

  文慧颓然,「三姐妹数我最窩囊。」

  文锐啧啧连声,「大姐你已是母亲,成绩斐然。」

  「真是,还申诉不如人。」

  文锐自行李里取出三件一模一样,在唐人街买的大红色织锦旗袍,「穿上这个同母亲大人祝寿。」

  文佳连忙找来照相机拍照留念。

  三姐妹高高兴兴陪母亲出去吃了一顿清淡可口的晚餐。

  文佳争结账,文慧不与她们抢,妹妹们环境想必比她高,一个是英文电视台记者,另一个是建筑师。

  回到家,才放下手袋,吴维元的电话到了。

  「我就在楼下,想与师母贺寿。」

  三姐妹连忙说欢迎。

  他左手一大盆罕见的牡丹花,右手一大篮名贵水果,掖下挟着巧克力糖,大家都笑了。

  「还有没有?」

  「祝师母年年有得吃有得穿有得看。」

  文慧问:「咦,穿的在哪里?」

  文太太笑着说:「够了够了,已经太客气。」

  谁知吴维元象变魔术似抖出一条宝光灿烂的大丝绒披肩,轻轻搭在师母肩上。

  文慧这才点点头,「算你吧。」

  女婿马仲强反而一点表示与心意都没有,唉。

  文太太不停说:「太周到了。」

  文佳问:「吴大哥你吃了饭没有?」

  他搔搔头,「开会一直到十点。」

  文锐说:「我去做个面给你吃。」

  吴维元陪师母说些社会上的趣事,一会儿面来了,他一边赞一边吃个精光。

  一切都像文慧尚未出嫁的时候,她又一次鼻子发酸,而父亲仿佛随时会自书房走出来似的。

  文佳说:「你累了,大姐,先去休息吧。」

  文慧点点头,走进卧室,却还听到妹妹说话。

  「维元永远精力无穷。」

  「不然怎么赚钱。」

  像马仲强,动辄在沙发上盹着,电视一味开着,叫醒他,他喝一杯茶,又再睡着,一天,一个月,一年就这样溜走。

  「维元对我们真好。」文佳有点感动。

  「他一生实施博爱,你吃得消吗?」文锐抢白。

  吴维元抬起头,「你们在说我?」

  「对呀。」

  「好话还是坏话?」

  「背着你说的,自然都是坏话。」

  吴维元笑问:「文慧呢?」

  「先睡了,带孩子的人要多累有多累。」

  吴维元说:「她好似有心事。」

  文佳答:「天下女子均背着心事。」

  他却说:「文锐就是个大快活。」

  文锐抢答:「我与你根本不是同一时代的人,你哪里看得透我的心事。」

  「哗,心事都有代沟。」

  大家都笑。

  文慧都听得一清二楚,原来与家人相聚是那么开心的事,真不想回去再为家用与家务烦恼,该刹那,她想做一个逃兵。

  吴维元终于告辞。

  「大姐,还没睡?」

  「又醒了。」

  「妈妈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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