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
她把母亲拉到一角,“那区女士不是好人。”
周太太啼笑皆非,“你如何得知?”
“她一颗、心黑墨墨。”
“不会是胃溃疡吧。”
“不,绝对是坏、心肠。”
“乐珠,坏、心肠是看不出来的。”
“不,坏人五脏六腑都透黑气。”
周太太犹自不信,“真有此事?”
乐珠急问母亲:“你信我,还是不信?”
周太太踌躇半晌,终於说:“好,我想个藉口推搪。”
回到会议室,周太太只说丈夫未将现款存入户口,放开不出支票。
那区女士明显地不悦,约好明日再出来。
可是周太太随即与女儿避到东京去度假。
一星期後回来,听到一宗新闻。
区女士已卷了众股东资金逃离本市。
各人损失十多廿万,虽不是大数目,可是倒底肉痛。
“乐珠,你真灵光。”
“妈妈,你看不出来吗,那区某形迹鬼祟,眼神闪烁,一看就知道、心怀鬼胎,计划书又做得不详不尽,真亏你们信个十足。”
“唉,说三个月内便有十倍利润。”
“所以说,猪油蒙了、心,名利会叫人糊涂。”
“依你说,毋需特异功能也看得出此事不妥?”
乐珠大笑,“当然啦,骗子专唬无知贪婪阿姆。”
周太太气结。
顺利上了大田二日,有事到校务室,眼光落在讲师桌子上一份文件上。
文件反转,看不到字样。
可是乐珠一眼就知道是一份试卷。
不是她那一系,是管理系的题目。
噫,头一倏占四十分,问及经济学如何运用在社会不景气岁月。
乐珠很快离开教员室。
好友刘玉英正读管理科,她为人热情活泼可爱,可是、心散不喜温习,正为段考烦恼。
乐珠找到她,闲闲说起:“有无熟读那本议臣所著经济科宝书?”
玉英福至、心灵,“哪一章哪一节?”
“经济衰退何以起死回生。”
“谢谢你,乐珠。”
玉英胜在什麽问题都不问。
乐殊身边至亲友好都已习惯不问任何问题。
结果那一次考试玉英顺利过关。
第二年,玉英又问:“这次,我读第几章?”
乐珠故意凝神,想了”想,她才答:“这次章章都要读。”
真的,这才是考试必胜法,章章均读,全部读熟,成绩哪有不好之理。
玉英自然明白此理,靠侥幸那里行得一世路,她颔首决定回家好好温习功课。
乐珠甚觉安慰。
是,自小她便像个小大人比同龄的孩子稳重。
接著的一段日子,她专、心学业,不常表演神功,家人都以为她已忘记特异的天赋。
周太太说:“做普通人最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做回她自己也不错。”
“乐珠算是应付得不赖。”
“根本过度青少期是相当痛苦的一件事。”
身体发育得像大人”样,思想却刚刚脱离孩提阶段,难以适应。
起码要到廿岁左右才会认命。
这一年,周太太发觉乐珠走过信箱,总多看一眼。
“看什麽?”
“看有无信。”
有透视眼多好,没信,就不必像一般人那样掏出销匙开信箱。
“你在等谁的信?”
“不是私人信。”
“可以告诉妈妈吗?”
“我报考了南加州大学。”
周太太吃”惊,“这等大事为何不先与我商量。”
“未必考得上,我不想过早声张。”
“你想出去留学?”
“自然。”
周太太点头,“那也是好事,妈妈陪你去。”
“不,你陪著爸爸。”
周太太一怔,这才发觉乐珠长大了。
一直以来,她最缠妈妈,上学、放学,全部由妈妈接送,别人去,她会不高兴——
“妈妈呢”,妈妈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现在暗示妈妈照顾父亲即可。
周太太最民主不过,不禁检讨自己:“妈妈跟得太厉害了吗?”
“没有的事,但是,我自己可以应付外国生活。”
周太太在、心中感喟,长大了,好像没多久之前罢了,自医院抱回来,三公斤不到,小小个子,一天喂七次奶,唉。
乐珠似看透母亲、心思,拍拍她肩膀,与她拥抱。
就在那个夏季,乐珠遇见陈启宗。
在校园里,她一抬头,看到他与她的老师正在说话。
在乐珠眼中,那陌生年轻男子头上有一层紫色的薄雾,使她惊讶,故此定睛凝望。
他也发觉有人看他,所以也朝她的方向看。
老师笑道:“启宗,我来介绍,这是我的高材生周乐珠。”
乐珠的感觉奇异,走近地,他头顶上紫气渐渐消失,再也看不到了。
这表示什麽?
连乐珠自己也不明所以然。
这是一个特别的人吗,特别好?特别重要?
乐珠年轻的、心中充满疑问。
她一与他谈话就有特殊好感。
陈启宗是老师以前的学生,自南加州来,乐珠因利乘便,问了他许多关於大学里的事。
“你是国际通讯网络的会员吗?”
乐珠点点头。
“好极了,这是我的号码,日後我们可以通讯。”
乐珠欢欣地应允。
她、心中有种十分喜悦的感觉,乐珠认为与从前所有的快乐不一样。
电光石火间,她明白了,这是恋爱的感觉。
乐珍都红面丑,耳朵发起烧来。
在陈启宗眼中,会得脸红的女孩已绝无仅有,这个大眼睛女孩何其可爱。
两个年轻人几乎即时发生了感情。
留在本市短短日子里,他频频约会她。
乐珠仍然小心。
她凝视他。
发觉他胸肺之间有一团白气。
这又是什麽意思?她看不清楚地。
可是乐珠并无足够的时间,陈启宗很快离去,他们只能用电脑上的通讯网络通信。
乐珠十分沉迷,长篇大论那样去信,坐在电脑面前,一做大半天,相当影响功课及日常生活。
周太太不由得不提醒她:“乐珠,当心眼睛太用神。”
“不怕。”
“这是你在等待的信吗?”
乐珠欢呼一声。
“希望信里是好消息。”
周太太诧异,把信放在她面前,“你看不出来吗?”
乐珠聚精会神,可是那只信封似包了铅,看不透。
奇怪,乐珠惊疑不定。
“拆开一看不就知道了。”
乐珠不服气,目光转向衣橱,本来,哪一件衣服挂在何处,她一目了然,可是此刻,她看到的只是柜门。
她掩住嘴,呵,异能消失了。
她跌坐在椅子里,跟著她超过廿年的异能终於消失了。
这时周太太已拆开信来读:“乐珠,是好消息。”
大学取录了她,不久将来,她可前去与陈启宗会面。
乐珠把这个消息告诉玉英。
玉英对另外一件事比较感兴趣,追问:“你的异能完全消失了?”
“是。”
“多可惜。”
“不,视物不再有半透明叠影,清爽得多。”
“你好似不甚稀罕。”
“我一直不觉得与众不同有何好处。”
“今後,你与我们是完全一样了。”
乐珠笑道:“那岂非更好?”
玉英忽然说:“我知道啦!”
“知道何事?”
“一恋爱,异能消失。”
乐珠一怔,渐渐明白这是事实。
可是口头仍然否认:“谁说的,这种能力,来得奇怪,当然去得也奇怪。”
玉英坚持:“不不不,人一旦恋爱,连心灵都会受到蒙蔽,不要说是双眼了,你看,所以画中丘比得都是蒙眼的。”
乐珠只是笑。
她才不在乎。
异能消失就消失好了。
她看到的前途是美好的。
乐珠反问玉英:“你打算如何?”
“我家境不如你,毕业後找工作做,希望一切顺利。”
“你的愿望”定可以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