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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车子往郊外驶去,平稳快捷,车外一切风尘都与我们无关,车内似仙界一般,我觉得很轻松,我不介意偶尔出来散散心。

  车子驶至一座两层高白色建筑物,幽静堂煌,花园种植各式奇花异卉,美得似童话世界。

  我喝一声采:“这是什么会所?”

  马咪咪说:“这是我的家。”

  “哗,”我说,“你好帅。”

  她笑说:“请进来。”

  门一打开,佣人列队出来称呼她。

  她招呼我在蓝白二色的客厅中坐下,我边啜蜜瓜汁边听她说话。

  客厅落地长窗对牢泳池,风景好得不能形容,我啧啧称赞,一边又说:“有钱真好。”

  “家父去世后,这幢房子给了我。”

  我们四处逛了一下,每间房都美奂美仑,花过一番心思,单是卧室连更衣室兼书房及私用卫生间已有我们徐宅整个单位大。

  了不起,我不再怪马咪咪口气大,应该如此,她有这个资格,不必过谦。

  我不停说好。

  参观完毕,她叫佣人开饭,精美清淡的三菜一汤也是刻意搭配。

  我这个客人做得很舒畅适意。

  她并没有拖住我!一点整她便叫司机开车送我们出去,我只会迟到三十分钟,不算过份。

  在车中我与她说:“我见过那么多房子,电影布景除外,数这间最美。”

  她忽然说:“如果徐士用娶的是我,他可以住在这间屋子里。”

  马咪咪好大胆。我一怔,便随即说:“你说笑。”

  “是,我说笑,他不希罕,他是个君子。”

  我说:“你也是个淑女,你一直对他很关心。”

  “你喜不喜欢这幢房子?”

  怎么,要把它送给我们?“当然喜欢,”我笑说。

  “给你住的话,你会不会开心?”

  我答:“如果是士用给我住的,当然开心。”

  “你看我住在这么豪华的宅子里,不会妒忌?”

  她的问题越来越过火,我全力以赴,“不会,什么都吃醋,那还得了,本市亿万富翁排长龙那么多,我怎么会妒忌。”

  她气馁,“我就是不明白,怎么你会比我快乐。”

  咪咪一下子收敛所有的笑容,面色阴黯?

  我不知说什么才好,车子很快送我回写字楼。

  她心理上有个障碍。

  为什么一定要比我快乐?

  我怎么会成为她的竞争对象?

  是因为士用的原因?

  她要证明些什么?

  她仍爱着士用?

  心中有一万个问题,问不出口,也不会得到答案。

  她说话这么露骨,这么偏激,一定要阔给我看,富给我知道,好使我产生不快。

  我的不快是否等于她的快意?

  即使是为报复,也太迟一点,我与士用结婚已四年。

  士用说得对,要疏远她。

  我问他:“土用,你坦白对我说,马咪咪有没有找过你?”

  “当然有。”

  什么?我膛目,“你从来没对我说起过。”

  “有么好说,像你郎君我这般风流潇洒的男人,追求者不知凡几,何劳一一枚数。”

  “别说笑,她找你做什么。”。

  “吃茶吃饭之类,有时候也故意说有生意介绍我。”

  “她是要拆散我们?”我怔怔的问。

  “不会的,真金不怕洪炉火。”

  “你有没有出去?”

  “当然没有。”

  “脚在我身上,她怎奈我何,你以为我像你,软弱不堪?“

  “你怎么知道我去过她家?”我惊问。

  “她同我说的,”士用拍拍我肩膀,着傻瓜,怕什么!你们两个都是女人,不会有误会。”

  我闷闷不乐。

  “她可有向你示威?”士用问。、

  “也不是,她很怪,先是抱怨几句,炫耀几句,后又讽刺几句,试探几句,我被她弄得六神无主,她情绪非常不稳定,我同情她不是,生她气又不是,同她计较太没器量,若无其事又似没血性,唉,这样的朋友真难结交。”

  “别理她,难道你我还要同情她不成?她现在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阔女,有事没事,寻我们开心。”

  “能不能化敌为友?”我有我的想法。

  “咄,你别多事,谁有这个空。”

  她似乎只想证明一件事:她不快乐是事实,但作为徐士用这穷小子的妻子,我更不快乐。

  她一定要我比她更不开心。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女人。

  我在心底盘算很久,想解开这个结。

  士用一定会怪我多事,我却不这么想。

  我主动约马咪咪出来。

  她有点意外。

  我笑说:“地方由你挑,我去的地方你受不了。”

  那日我先带弟弟去打针,在约好的地方等她。

  马味咪看到我带看孩子,倒是一呆。

  我坐到车上才替弟弟穿回外套,他挣扎着叫,伸腿踢,野蛮得如一只小猢狲。

  我无奈的说:着你看,咳嗽未退,又不敢揍他,否则一哭起来,马上呕吐,你这架“天天一样。”我说:“味咪,烦你叫司机弯到西环去,快过年了,我要办货。”

  “货,什么货?”

  “七色大礼,送到公婆家去呀,什么发菜蚝干、冬菇虾米、元贝腊肠、什么都要,买好几斤,还得慢慢挑。”

  她张大眼,“他们又给你什么?”

  “一封红封包,五十块钱。”这是事实。

  “我的天,你哪来的开销?”

  “平时省吃省用,”我笑,“你身上任何一套洋装,我都没资格穿。”

  弟弟一定要爬到前座去。

  “这孩子好顽皮。”

  “跟他斗得精疲力尽。”

  “上次见到他好乖。”

  “那次他病傻了。”

  在南货店我买一大堆东西,好几袋,全放到马家大房车後面。

  我说:“现在可以去吃饭。”

  弟弟在吃巧克力,一脸咖啡色糖酱,我用纸巾替他擦,咪咪穿着浅色套装,躲得远远。

  我说:“士用两个姐姐嫁得不错,很喜穿戴,我都觉得自己不够华丽,不过我同士用说,总不能去借呀。”故意瞄瞄咪咪身上的金银珠宝。

  咪咪叹口气,“你的生活听上去也很复杂。”

  “谁说不是。士用本来帮他大伯做事,一次吃饭,他大伯把手搭在土用的肩膀上,眼睛看着我说:“你别弄错……我是老板,你是伙计。”老人家怕我是小掘金娘子,我无所谓,土用却很生气,过不久就辞工。谁家没有势利的亲戚,不高兴过时过节也得对着,闷死人。”

  咪咪不知如何搭嘴。

  “一家不知一家事,嫁过去好几年,还未能适应。”

  “我看你挺能干。”

  “没办法,我总得撑看——弟弟,你给我坐下来——我最怕生病,—躺下来,千头万绪的家事,没人理。”

  “不是有佣人?”

  “她算是很能帮手!可惜一个小婴儿已够她做,晚上那顿只得由我来。”

  “你下班还要煮饭,”咪咪张开口合不拢,“怎么可能?”。

  “说起不怕你见笑,有时由我做好,叫她来吃。”

  “太过份。”

  我笑:“听来彷佛很夸张,其实全是真话。过完年士用加薪,或许可以用多一个打杂。”

  “你看上去顶乐观活泼。”

  “是我的家我的孩子、当然要付出代价,不然怎么办?”我笑一笑,“味咪,我同你说过,你不会做我。”

  弟弟嚷着要上厕所。

  咪咪惊问我:“他才两岁多,你已不能控制他?”

  “你没有见家那个呢,七个月已经像小流氓。”

  “你放意吓我。”

  “我吓你干么,”我莫名其妙,“你又不想拿我的位置,做我这份工。”

  咪咪看看我,侧过头,眼睛看窗外的风景,我也不自语,车里只馀下弟弟的歌声。

  她那么聪明,应当看出来,做小家主妇颇需要点天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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